“终于忍不住了啊。”夜九微微勾唇，把绳子递给赤影，“爷去看看，这个交给你了。”
    赤影顺着绳子看过去：“……”
    家主。
    咱们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猛啊？
    吓到花花草草和小朋友就不好了！
    而且，明明有那么大的异空间，她非要拖上……这是什么奇怪的趣味癖好？
    “加油，你可以的。”
    夜九拍了拍赤影的肩膀，一道魂符消失。
    幽夜狭缝的所在之处，她已经铭记在脑海中了，不需要卷轴，一眨眼就可以到达。
    这里是神界的边缘处。
    一面是仙气缥缈，一面是诡谲阴暗。
    仅一步之遥！
    夜九用魂符做了个障眼法，让路过的神鬼人魔都看不到她的半个影子。
    她大概等了三个时辰。
    死寂骇然的幽夜狭缝才终于有了动静。
    “啊！”
    “唰唰！”
    那是厮杀的声音。
    可以听出发出声音的人已是强弩之末，虚弱不堪。
    他的每一刀，都需要倾尽全身力气。
    嗜血、疯狂、挣扎、绝望。
    每当旁观者以为他要倒下时，他又再次爬起来，似乎有什么意念支撑着他。
    让他不断重复，不知错对，不知结果，百般折磨之事。
    小汤圆搓了搓冰凉的手臂。
    它终于知道，为什么东方凛总是那么累，还未老先衰了。
    支撑他的信念，到底是什么？
    “呼…呼……”
    “咚！”
    浑身浴血，衣衫褴褛的男人终于闯过幽夜狭缝，一头栽倒在地上。
    好像一个死人，半晌未动。
    夜九的目光凝聚在他的魔角和魔翅上，没有一丝意外。
    “！！！”
    小汤圆张大嘴巴，他他他……是魔？！
    为什么它没察觉到他身上的魔气？
    就算它实力不济，那，那老妖怪呢？小帝帝呢？
    夜府其他人……
    其他人不会也是魔吧？！
    东方凛颓废地匍匐着，每一下呼吸，背后的纯黑魔翅便一阵颤栗，透露出他此刻的痛苦。
    他的气息比平常强很多。
    或许是因为入魔的缘故。
    也或者……他吃了丹药，和接受了其他助力。
    夜九黑眸凛深，一直没有说话。
    小汤圆双手捂着嘴，怕自己惊动了东方凛。
    一刻钟后。
    东方凛逐渐恢复力气，踉跄着爬起来，头发散乱下来，露出越来越多的白丝。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怕血腥气引来苍蝇。
    然后便步履蹒跚地向神界中心走去。
    小汤圆看向夜九。
    东方凛与夜九擦肩而过，并未发现她。
    神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这次前去，一定会被抓住。
    之前她以为东方凛与神勾结，如今确认他是魔，那便不可能了……
    神一定会杀了他。
    他背叛了她，死一百次都不够。
    但他也的确为她做了很多事。
    或许，罪不至死。
    夜九的黑眸微暗，魂符消失，她的身影显现出来，背对着东方凛：“要去哪儿啊？”
    慵懒冰凉的声音骤然响起。
    东方凛猛地一顿，瞳孔缩小转身看向她。
    家主！
    她竟然……
    震惊之余，他又觉得这是意料之中。
    以家主的能力和手段，知道他会通过幽夜狭缝，并瞬移到此处，并不困难。
    这一刻，东方凛背脊僵直，一向话很多的他竟说不出半个字。
    “说说吧。”
    夜九漫不经心启唇，“为什么这么做。”
    人赃并获，总不能继续嘴硬了吧？
    东方凛低声苦笑：“我怕你因为家人是神，便对神心慈手软，被神蛊惑失信……”
    所以屡次传信给神，让他们追杀她，增加她心中的憎恨。
    也让她明白，她与神之间的差距，知道现在不是终点！
    夜九眯起黑眸：“在我去精灵族时，你就知道我的家人是神了？”
    果然啊。
    夜家知道的东西，比她自己都多！
    小汤圆震惊地捂嘴嘴，好大的秘密，它不会被杀兽灭口吧？
    “不……我猜的……”
    东方凛的语气中透着迟疑，“我是担心……”
    “因为一个猜想，就可以把爷置于险境？”夜九侧眸冷睨，摄人心魂，“东方凛，你的忠诚就是这个？”
    他把她当傻子呢？
    “我背叛了家主，请家主责罚。哪怕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有半分反抗。”东方凛单膝跪地。
    嘴硬。
    依旧在嘴硬。
    夜九不想知道他有多少苦衷，只知道，他必须付出代价！
    “好啊，去浮屠塔里冷静一会儿，好好想想。”
    她一挥手，东方凛便原地消失。
    本就身受重伤的他，再进浮屠塔那危机四伏的地方，怕是活不了多久。
    他可能会一直嘴硬。
    白夙，可不一定。
    小汤圆看了看愠怒的夜九，完全不敢吱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它一定要把嘴嘴缝好，不然会被杀兽灭口的！
    夜府。
    “唰！”
    正在练武场练武的白夙，忽然被自己的冰凌击中，在脖子上留下一缕血线。
    他摸了摸脖子，心头浮上不祥的预感。
    “白夙。”
    夜九慢悠悠走上来，“你知道东方凛去哪儿了么？”
    白夙回头，如实道：“不知。”
    “在这儿呢。”夜九的手一抬，一道水幕浮现空中，正在受苦的东方凛映入眼帘。
    阴暗的光线，恐怖的兽吼。
    东方凛被一头巨兽拍飞，狠狠地撞上墙壁，浑身都是血，落地的他几乎奄奄一息。
    “！？”
    白夙猛地握拳，脸上闪过震惊与担忧。
    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东方绝对是在给神报信时被家主抓住了……
    “猜猜看，我为什么让他在里面玩儿。”夜九缓缓踱步，站到白夙的面前。
    她比白夙矮半个头。
    可此时的她，压迫力极强。
    而且她很聪明，什么都不说，只让他猜。
    他很有可能一不小心把不该说的说出来。
    白夙的拳头越握越紧，耳畔是东方凛痛苦的喘息，冷汗从他脸颊滑落下来。
    如果什么都不说，东方就将死去。
    可但凡他说出一点，一切的努力，都有可能化为泡影……
    东方。
    我该怎么选？
    在这时。
    “老……白……不要说……我……甘愿赴……死……”
    东方凛似乎知道白夙正在看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强弩之末，每个字都艰难至极。
    “家主，放了他，是我派他去的，该受惩罚的人是我。”白夙很难得有这样不冷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