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这个时候真的已经知道灾难要发生了？”我问道。
    赵有匡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了，不过一直没有证据，现在可是有实锤了！你是不知道，那个陈烈是一个狡猾异常的人，也就是他现在死了，否则的话，整个东口省的局面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呢，而且我相信蓝鸟公司肯定也不会这么早就完蛋。”
    连赵有匡都能说陈烈狡猾异常，可见这老头儿的确有两把刷子，不过我个人认为比起赵有匡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或许也是年龄过大所导致的。
    “那他们是故意让灾难发生的吗？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这倒不一定。”赵有匡摇头说道：“这样毁天灭地的大灾难，换做谁也不可能愿意发生，至少绝大部分的人是不希望看到的，我认为他们只是知道了这种能量的不可逆转性，所以才提早做了准备。”
    “那岂不是说能量爆发的源头真的不是芊芊了？”我惊讶地说道。
    赵有匡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这样。”
    我转头定定地看着赵有匡：“你以前真的对这些事情毫无察觉？”
    赵有匡倒是也没有避讳，当下便直言道：“我当然有察觉，但是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办法，那个时候也没什么游荡者，我本人还在缅甸，对你们这里的事情根本毫无办法。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知道事情的全部来龙去脉，我也无力阻止，因为蓝鸟公司的权力和后台是我们根本无法撼动的。”
    “听你这么说，你倒是还成了受害者了？”我冷笑道。
    “我是不是受害人并不重要，但是我却知道现在这个给你呈现回忆幻境的人肯定是受害人之一。”
    “你是说芊芊？”
    赵有匡翻了个白眼：“你觉得还能是谁？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那个段晓晓其实已经被芊芊控制了。”
    看来这赵有匡还真是心里头什么都明白了。
    “芊芊是在给你呈现一些蓝鸟公司过去的事情，有可能是揭露嘴型，也有可能是在故意博取同情。”赵有匡继续说道。
    我寻思着芊芊似乎没必要这么做，首先我对蓝鸟公司的罪行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其次我其实也一直蛮同情她的，如果说这个芊芊真的可以洞察我的思维，那她就没必要搞这么一出。所以，她现在这么做，恐怕还是有别的目的。
    这时段晓晓已经离开了体院馆，开始朝外面走了出去，而在段晓晓出去的一瞬间，体育馆内的一切事物也都变得极其模糊起来，最终完全消失了。
    我和赵有匡迅速跟了出去。
    时间并没有快进，所以我们现在依然是停留在晚间的深夜时段。
    不得不说这夜晚的蓝鸟公司社区居然显得有几分静谧祥和，路上可以看到零星的蓝鸟公司员工在优哉游哉散步，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早就对接下来的灾难事件有了十全的生存把握，还是说他们也是众多被蒙在鼓里的普通人。
    走了两分钟，我的心脏便突然剧烈跳动了起来，因为我在这个幻境中第一次看到了熟人。
    没错……是月灵，还有月尘。
    这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要知道这个时期距离邮轮失事已经不足一个月了，没想到这个时期的月灵和月尘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那么……难道月刚也在？可是我到现在为止其实都没看到任何一个眼熟的起源计划成员。
    月灵和月尘现在看起来还算正常，如果实在要挑出哪里反常，那也就是月灵的颜值在这些凡人中显得有些过于扎眼了。
    月灵的穿着打扮也和我平常有些不大相同，我所见到的月灵穿的一般都很仙，可是眼下的月灵居然穿了一套蓝鸟公司的普通制服，再联系上月灵有些异样的眼神，我便明白现在的月灵八成是在假扮蓝鸟公司的员工。
    虽然按照时间来说，此时的月灵很有可能已经被陈烈所强迫而为陈烈所用，但我相信陈烈还是不太可能会允许她随意出入蓝鸟公司的员工社区的，更何况这个社区虽然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却内藏玄机，一般的人必然不会随便被允许入内。
    而月尘的装扮就要普通多了，完全就是一个普通小孩子的模样，并且此时的月尘脸上也看不到那些阴郁的目光。
    但我却能看出月尘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她脸色煞白，嘴唇紧闭，感觉像是要被自己的姐姐带着去做坏事一样。
    就在这时，画面定格了，同时前方的段晓晓也扭过头来直直地朝我看了过来。
    “芊芊？”我脱口喊出了她的名字：“怎么了？是你让画面停下来了？”
    段晓晓点了点头。
    她居然连试图否认的举动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她自己都承认了自己就是芊芊，那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我径直说道：“你最好快一点，你不是说让我们在一天之内找到月刚吗？现在时间可不多了！”
    段晓晓笑了起来：“时间早的很，我之所以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只是为了让你们多看一些东西而已。”
    我和赵有匡对视了一眼，然后小声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赵有匡冲我使了个别乱说话的眼色，这才压着嗓子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听她的就行……别多说！
    ”
    我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冲段晓晓，也就是芊芊说道：“好……那我们都听你的，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段晓晓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走到月灵身边，一副介绍拍卖品的样子，指着月灵说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当然认识。”我心说她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熟悉吗？”
    “熟悉。”
    “那你真的了解她吗？”
    “不了解。”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
    我的确不了解月灵，因为我之前无数次以为了解了她，但事后都证明我对月灵的认知是有很大偏差的，甚至是和真相大相径庭。
    “你还算诚实。”段晓晓脸上露出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这就是事实，而且我也没必要瞒你。”
    要知道此时的这个芊芊如果真的是刚刚在清明梦里和我对话的那个芊芊的话，那就说明她体内的一部分思维可是从我体内的芊芊意识残留体上分裂出来的，谁也不敢保证这一部分的“芊芊”是否可以洞察我的内心所想，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我现在对她必须句句都是大实话。
    段晓晓点了点头：“你不了解很正常，因为我也不了解。”
    这话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本以为芊芊这次是要向我“揭发”月灵不为人知的一面呢，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说完之后，段晓晓便打了个响指，月灵和月尘，以及街道上的其他行人这才开始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行为。
    月灵神色肃穆且略带些紧张的样子一路带着月尘朝北边的方向快速行走着，我们之前是由南朝北行走观看，所以此时前方的区域我们还没有见过。
    我注意到月灵几乎尽一切可能不去和迎面走来的其他社区成员靠近，更不会主动搭话，也就只有在被询问的时候，才会支吾几句。
    连续好几个人过后，我才发觉原来这社区里的人其实大部分都是认识月灵的。但是这些人对月灵的态度却有些轻蔑，说白了，就和对待一个轻度弱智的人差不多，有的社区人员更是在用嘲讽的语气对月灵说话。
    这样的情况我在以前月灵给我传输的有关于她过去事迹的清明梦时已经见到过了，而且那个时候她所遭受到的非议甚至要更为过分，所以这次倒也不算让人特别意外，我只是没想蓝鸟公司居然有这么多的人认识她。
    难道是月刚的关系？这月刚在蓝鸟公司里好歹也算是一个“部门经理”，负责着起源计划项目的一切事宜，或许这也正是月灵“出名”的原因？
    接下来我们便一路跟随着月灵的视角前行，沿途相继路过了宿舍区、员工休息室、娱乐室、社区小作坊以及社区的内部物资仓库，很快我便发现这社区内部的一切东西都是完全属于自给自足的，这也和我之前在商业街上看到的情形完全相符合。
    走了一路下来，这里给我的最大感觉就是简直是一处为灾后准备的大型避难所，而且这个避难所还已经提前具备了完整的自我补给能力，即便外界的环境再是险恶，他们也不会饿死，因为我甚至在社区的边缘发现了一处生态园，里边种植了各类的瓜果蔬菜，面积相当的夸张。
    而月灵也最终就是在这生态园侧方的一处低矮且不起眼的小型楼房面前驻足停留了下来，接着就见她掏出手机打了个一个电话。
    “喂？我们到了。”月灵说道。
    说完之后，月灵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拉着月尘朝楼内一步步走了进去。
    这楼从外表看真的很不起眼，简直都有点烂尾房的意思了。内部的情况也是不堪入目，楼内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再加上现在是深夜，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月灵这肯定是在借着月色掩护来偷偷见某个人呢。
    见谁呢？
    这时只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咳嗽，这并不是真的咳嗽，而分明是在向月灵表明自己的位置，而与此同时我也听出了这个咳嗽声的主人。
    这个人……是魏冬梅。
    又是这个家伙！我暗骂了一声。
    到目前为止，每次一旦有这个老女人出现，总是少不了阴谋诡计。
    月灵听到这个咳嗽的时候甚至还哆嗦了一下，我有些惊讶，看样子这个时候的月灵居然有点害怕魏冬梅。
    只见月灵俯下身子冲着月尘说道：“你乖乖在这里等着，不许出去乱跑，不能让人看到，更不能发出声音，听到了吗？”
    月尘立即点了点头。
    月灵又摸了摸月尘的脑瓜子，这才一步步朝楼上走去。
    二楼的情况和一楼一样，也是一地的狼藉，一片荒废的样子，魏冬梅正坐在一张废弃的沙发上，她嘴巴里居然还叼了一根烟。
    “您答应带我们离开了？”月灵上去之后第一句话便问道。
    “我本来就没有说过不答应。”魏冬梅皱着眉头，拿腔拿调地缓缓说道：“只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蓝鸟公司内部对所有人员的排查都比原来严格了许多，就连我也没有办法自由出入高权限区域了。”
    看来蓝鸟公司对于权限区域的划分早在灾变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连你都没法赢得陈烈的信任吗？”月灵问道。
    魏冬梅摇了摇头：“陈烈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的，但我知道，这个老狐狸最不信任的人其实就是我。”
    这话听起来有些滑稽，明明自己就是个奸滑无比的小人，却还称呼陈烈为老狐狸，不过这两个人的争执充其量也就是狗咬狗，我并不在乎。
    月灵听了后有些忧愁地说道：“那怎么办……我妹妹恐怕迟早会被发现的。”
    这话不禁让我有些疑惑，她妹妹会被发现？被发现什么？被发现身上有能量吗？可这样的人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才对，光是我在这个幻境开头见到的那些小孩子里就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出现了能量波动。
    所以被发现的肯定不是这一点，那么问题来了……会是什么？
    我希望找到答案，然而接下来魏冬梅的话却并没有解答我的这个疑问，她只是说道：“你只要继续假意配合并且服从陈烈的命令就好，你放心，我是不会让月尘落入到他们手里的。”
    这个时期的月灵看起来还很是单纯的样子，居然就这样点头答应了。
    只听魏冬梅继续说道：“还有，如果要救你妹妹的话，那就还必须要牺牲一个人。”
    “谁？”月灵立即问道。
    “这个人你在起源计划的总部大楼内应该已经见过了，就是那个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