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明辉是来找李忆之的,他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也找一个像他这样的工作,另一个是想继续学习武术。他的自尊心很强,不愿让同学知道自家出了事情,所以只好找这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
李忆之忙忙碌碌并未在意角落里的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见任明辉,他精神明显很不好。两人走上前去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任明辉孤苦无望之时,如果有人在他身边关怀一句,那也是莫大安慰。
任明辉眼圈泛红,把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说了出来。考上重点大学全家都很高兴,全家一起外出聚餐以示庆贺,没曾想到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他母亲推着车子拐弯的时候被车辆碾过,肇事车辆停也没停。他爸爸看到这一幕根本顾不上找肇事车,求着路边车子帮忙把人送到附近医院,任明辉见往来车辆都不愿停下,冲到路中间跪了下来。终于有位好心司机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母亲送到医院抢救。
万幸的是命保住了,但不幸的是双腿粉碎性骨折,骨盆也受到重创。据医生介绍像这种情况需要近百万的高额费用,他们不过工薪阶层哪里负担的起?他爸一夜愁白了头,任明辉也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他甚至想过不上学要去打工赚钱,当然家里人劝慰他,上了好大学才有可能赚更多的钱。
虽然报了到但心思仍不在学习上,思来想去想到李忆之既然能在体育馆打工,他应当有办法帮他介绍类似工作,于是过来找到李忆之求他帮忙。李忆之听了很头疼,他自家的兼职还是褚文涛帮忙找的,于是瞧了眼褚文婧,问道:“他这个情况我们必须帮忙,你有没办法?”
褚文婧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一九九八年前后,富裕起来的或者有些权势的已经开始购置手机,那时的手机也不再是砖头模样,像褚文婧的手机就是比较小巧的西门子。
在任明辉希冀的目光中打了几通电话,褚文婧示意要等会儿才能有回复。李忆之说道:“这么多钱你打工也是杯水车薪,既然自尊心很强,那我们来弄,找人募捐,有多少是多少。”
任明辉也没什么主意。李忆之接着问道:“如果让邵静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心里难受?”
任明辉犹豫了半天,哽咽道:“我更在意我妈,我不想她一直在床上不能动。希望能给她装上假肢,我愿意一辈子推着她。”
李忆之点了点头,拿过褚文婧的手机给郝营长打了个电话,寒暄几句,李忆之就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肇事车辆找到,郝营长听到消息一惊,以为李忆之出了什么事,弄清原委,郝营长也痛骂了几声世风日下,接着说这个没问题,通过武警联系公安,要他们抓紧时间把人找出来。
任明辉见两人如此热心,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李忆之瞧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是解决问题的,哭有个毬用!”
褚文婧白了他一眼:“人家遇到事情求人不得,心里难过很正常,谁像你。”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褚文婧收到几个答复都说比较难办,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李忆之看她脸色,知道事情不顺,就说到:“我找你哥,他应该有办法,你的那些闺蜜看样子办不成什么事的。”
褚文婧恨恨地看了李忆之一眼,李忆之接过手机给褚文涛打了个电话,褚文涛听说事情原委,很是同情加上李忆之慎重其事地说道这件事情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将来必然要还。褚文涛当即拍了拍胸脯,一力承担下来。
褚文婧听了李忆之的话,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自家人还用这么客气。李忆之看她疑惑不解,也不解释,对任明辉说道:“工作的事情应该问题不大,你爸爸说的对,你把学校的东西学好,将来才可安生立命。”
任明辉强忍泪水谢过李忆之,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我也欠一个人情,将来一定还上!两人见事情告一段落,就要出去吃饭,任明辉满腹心事茶饭不思告别而去。两人瞧他的模样,心里暗暗叹息。
进了餐馆,刚刚点完菜,邵静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李忆之把事情原委大致说了一遍,看邵静如何反应。邵静听了这个消息很吃惊,连忙问道:“任明辉哪里去了?”
“他已经回家了,说是要照顾他母亲,现在他爷爷奶奶和他轮换着照料。但老年人到底手脚不太利索,也不能负担重物。”
“那我该怎么办?我们班上同学大多集中在燕京上大学,我发动大家捐款。任明辉平时人缘不错,和班上同学关系都很好,应该没问题。不过能捐多少就不清楚了。”
“凡事尽力就好,明天我要去他家看看。你别这样看我,我只是和他有缘,如果不然你以为他回来找我?”
“行,明天我陪你去。大概几点?”
“明天下午我没课,定在两点钟吧,邵静呢?你要是不去,我们可不认识他们家。我这边有两千多,这几个月吃软饭剩下来的,你呢?”
“咦,你怎么看都不像小白脸,这么能这样。姐姐你太亏了,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怎么弄反过来了?”
“就你话多,这么多菜也没堵住你嘴。我钱也不多,要不找家里要?”
“不用,我们和任明辉的交情不用掺杂太多,牵涉太多反而不好。”
吃完晚饭,送走邵静,两人照例遛弯。褚文婧很好奇李忆之为何对任明辉这么照顾,她心里猜测是不是因为他是孤儿,所以才会这样积极。但她也不敢问,生怕恼了李忆之。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对任明辉是不是太好了?毕竟只算是萍水相逢,要是小静他们同学倒还可以理解。”
李忆之瞧了她一眼,感叹一句:“还真是投缘,不然以我的性格不大可能这么关心这种事情。我自已也感到奇怪,不晓得为什么见他无助就像帮他。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他长得很像我以前的好朋友”
褚文婧点了点头:“就算做善事吧。”
两人正说话间,郝营长来了电话,语气有些凝重。事实上,肇事车辆已经查到,但开车的人是个公子,坚持认为对方也有责任,不愿赔钱。郝营长暗示这件事情不好办,要李忆之稳当点,因为公子家里的背景算是比较强大,公安也很挠头。李忆之很好奇既然是公子,为何还在乎钱?难道家里的名声不重要吗?
身边正好有个佳人,家世背景也不算差,于是李忆之问褚文婧,像这种事情花钱好还是把名声弄坏了好?褚文婧听了也觉得很恼火,不过她也说道公子哥也不一定有很多钱,而且在外边花天酒地有人买单,但要是动一笔数量不少的钱,公子哥真不一定办得到。眼下这位可能就是如此,所以才死鸭子嘴硬,毕竟没有抓到现行。
李忆之顿时来了兴趣,仔细揣摩起来,褚文婧见他一味想事也不搭理自己,拍了拍肩膀示意旁边还有个人在,李忆之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我正想一个法子要那个公子乖乖把钱拿出来。方法之一就是威胁他告诉他家里人,这个有点次。方法之二就是要他设法筹些钱来,公子哥找钱比较容易些。方法三就是指出一条路,让他通过这个方式弄些钱来,这样大家都有台阶下。”
褚文婧嗔道:“你心思没处用了,要去找那公子哥的麻烦?他们可不一定讲理,反正就是和你拖,拖到你自己没了脾气他就胜利了。”
李忆之嘿嘿笑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两点,褚文婧开车到燕人大学接李忆之。车上李忆之笑着道:“都说大款开车来接漂亮女学生,现在是富婆来接男生,哈哈!”
褚文婧听他调侃,也咯咯笑了起来。褚文婧道:“昨晚回去和郝营长聊了几句,他知道你肯定不会放过这件事,所以他把情况都告诉我了。那个公子哥姓路,跟我哥相熟但交情不深,为人飞扬跋扈惯了,很多人看不惯。不过他确实有些背景,他父亲和叔叔都是高官。”
李忆之思忖片刻道:“官员惜名,他家应当也是如此吧。”
褚文婧点了点头。
“那就有办法了,他家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知道,但那小区根本进不去啊,要找他们家里也不现实。”
“我觉得这样做可能大家都有台阶下,要任明辉举个牌子就说肇事车辆逃逸,求目击证人,这样的话那个路公子自然就会主动来找苦主,这样事情才有得谈。”
“是啊,你这个主意还真不错,也没指名道姓,他当然知道这是给他留了面子,不过要是他还没钱给怎么办?”
“只要他肯过来谈,我就有办法让他把钱拿出来!”
两人顺路接了邵静一起赶到任明辉家中。他家住在燕京蒲黄丁庄小区内,距离市中心算是有些距离。上了三楼,隔着门就能闻到药香味道,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打开,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隔着防盗门疑惑地看着他们,邵静喊了声:“爷爷好,我们是任明辉的同学,听说伯母身体不好,特定过来看看。”
老人听了连忙打开防盗门,请三人进屋,进屋便瞧见屋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卧室床上一个面目慈祥的中年妇女不时流露出痛苦地表情,李忆之瞧见这人相貌觉得真像他的同学。一个老太坐在一旁,脸上一片麻木,令人心酸。
邵静大声喊道:“奶奶,阿姨,我们是任明辉的同学,知道您身体不好,过来看看您!”
中年妇女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说道:“谢谢,你们有心了。小辉上学去了,放学才回来。”
“没事的,我们就是来看看您。”
李忆之退出卧室,到了客厅,瞧见老人仍在打着包裹,问道:“房子是不是卖了?”
老人脸皮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忆之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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