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对李忆之话题很感兴趣,想要和他多说几句。但李忆之借口忙碌,拿起拖把假模假样地干起活来。心里直嘀咕,这两个老家伙是干什么的?盘算良久,在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没有两人模样相仿的,自家也没想发表但也还没动笔的大作仍然只在脑子里,也不可能是什么学究,想来想去大致推算出来只有可能是褚文婧的爷爷奶奶。
两老还不知道李忆之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眼见天色快要黑透,李忆之就是不愿再过来。两老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太过油滑,刚想多聊几句,看看品性,他却离得远远的。老爷子示意褚老太上前再去多问几句,褚老太慢腾腾地走了过去,挡住路线,李忆之只好停了下来,老太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了?”
李忆之点了点头。
“不错吗,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和聪明人说话应该直奔主题才是,刚才老爷子绕圈子问问题,有些婆婆妈妈的,现在你不忙了吧?陪我们说说话。”
李忆之只好跟着老太后面亦步亦趋坐到老爷子身旁,老太说道:“老头子,这是个聪明人,别绕了,你想的太多,孩子们更要瞎想,别把工作里面的事情弄到家里来,只会越来越乱。”
“哪有。我不是担心他不愿意说嘛,你看老婆子出马,果然手到擒来。小伙子很不错,这么快就猜出来了。那我问你,为何不愿到我们家里做客?”
“没有啊,过年的时候褚文婧要我去您那里吃完,我觉得大过年的您家里应该很忙,我去了反而添乱,所以就没去。”
“嗯,这样说起来,好像是我们考虑不周了。现在我们老两口正式邀请你来做客,你同意吗?”
“同意,当然同意。”
“那好,把这个放倒一边。刚才你说门阀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我自己读史的一点体会,胡乱说的,不作数。两位老人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点小小见解根本算不得什么。”
“小伙子,不用太谦虚,你说的门阀之事我很感兴趣,我和老伴一辈子干革命,工作辛苦但很少想这么多问题,现在退休在家才觉得国家还有不少要改进的地方。听了你刚才的话,我觉得很有意思,但还没听明白,现在你能详细说说吗?”
李忆之见躲避不过,只好点了点头,说道:“我自己的一点看法,还不成熟。如果说的不对,老人家可不要怪罪。”
“中国历史上战和交织,战争极为残酷,直到产生新的天下共主才能进入和平。那么为何不能和平产生而必须通过战争实现呢?这是我考虑的第一个问题。”
“历史上造反的人各式各样,但毫无疑问大多都是有些本事的。比如刘邦,虽说史书上描写他是无浪子,但我想换个角度也可以说是胸有大志,这样的人包括像朱元璋、赵匡胤等等,为什么这些人选择造反而不为朝廷所接受?”
“他们缺乏为国效力的机会,这点很重要。建立新皇朝之后,很容易形成皇亲国戚、功勋世家与地方豪强共治天下,向刘邦这种人要想为朝廷效力,上述三条路必居其一。那可能会问有没有其他渠道?”
“我的回答是有,如果皇朝吸纳这些人用于开疆拓土则功在千秋,但征战需要老百姓税赋支持,如此一来穷兵黩武者丧国不远,所以这就成了一个死结。也就是说这类人物如果数量众多,依靠外部力量难以满足他们升迁要求。”
“因此,主要通道仍然是在那三条路。三条路如果能够容纳天下豪杰为我所用,则天下大幸,否则征战连年,生灵涂炭。前世之师可为后世之鉴,这大概就是我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但凡有能力的人必须给予通道,否则民间积怨累积,极为容易酿成大祸。”
两老听后若有所思,在他们看来新中国来之不易,外来侵略者势力强大,国民不知流了多少血才有了今日成就,但现实中仍有许多问题令人十分困惑。
老爷子瞧了李忆之一眼,说道:“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过当前时代已经变了,这些东西说说可以,但也没什么大用。”
“是的,我就是看书多了,才有些不成熟的想法,老人家莫要怪罪!”
“老头子,我听他说的很好,你别吓唬孩子。对了,忆之,我问你,苏联的事情是什么道理,你这套说法用的上吗?”
“不敢当,我倒是没有太关注这个。不过我想不公平本身合理,但如果有些人有机会有些人没机会,那就不合理了。”
听了这话,老爷子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如果把很多东西公开化,然后要所有人公开竞争,这样的话就可广纳贤才,你说的这个意思吗?”
李忆之打了个哈哈:“我可没想那么多,您老人家家是以工作出发,得出这种观点顺理成章,我没有多少实际经验,说出来只会要人笑话。”
“你倒不用谦虚,你这番话我听得很有意思,不过我还想问你,门阀治理有什么不好呢?”
“现在没了皇亲国戚,地方豪强,只有门阀。无论哪件事情只要是大事,他们影响很大,按道理这种格局历史上一度成功,不成功的原因是常常选拔出比较差的人出仕,许多有能力的人难以心悦诚服。像是战国、李唐时期做的比较好,但那只能是个别人或者一个朝代初创之时。所谓成也门阀败也门阀。”
两位老人听得津津有味,但李忆之觉得时间已经不早,老人家还是要早点休息比较好。两位老人意犹未尽,邀请他周末有空的时候到家中做客,李忆之痛快答应了。
两位老人回到家中已经是八点多钟,禇氏兄妹已经吃完晚饭。很惊讶爷爷奶奶是没吃饭,他们原以为有宴请所以才回来的晚,却没想到竟然弄到现在还没吃饭,赶忙与保姆一起弄了点清淡饮食服侍老人。
褚文婧好奇地问:“爷爷,今天去哪儿了?怎么弄到现在还没吃饭?”
老爷子故作神秘:“今天去见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很有才,聊到现在才回来。你猜小伙子是谁?”
褚文涛大声说道:“当然是李忆之,我就知道不去看不会安心的。怎么样,小婧现在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褚文婧瞪了哥哥一眼:“李忆之很有才?这个我倒是头次听说,只知道他功夫不错,想不到是个全才。”
褚老太插了一句:“我们老两口去体育馆看看那个李忆之到底长什么样,看起来一表人才,而且肚子里有货,算是个文武全才,我们跟他说好了要他到家里做客,你找个时间接他过来一起吃饭。以后可以常来常往,我们很喜欢和他聊天。”
接着又瞪了褚文涛一眼:“人家李忆之可算真是把书看透了,你瞧瞧你,唉,门阀门阀,我们也算吗?”最后这句却是问老爷子。
老爷子脸色凝重:“不错,不过文涛算是不错的,当初计委选人的时候也没去打招呼。但有些人吃相还是很难看,也不知道首长到底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李忆之说的对,如果大家都是公开透明的,不公平大家也接受,因为只要你奋斗了,结果总不会差。怕就怕天道不再筹勤!”
兄妹两人听得面面相觑,也不知究竟为何,老爷子这么严肃。还要再问,奶奶就说要休息,什么时候让小婧自己去问到底说了什么。老爷子突然说了句:“等他毕业后,要他去基层锻炼锻炼,看看到底有没有本事!”
“爷爷,那我怎么办?我还以为他会留在燕京呢。”
“到时候再说,不行的话你也跟着他走。”
老爷子三言两语就算为这个事情定调了。褚文婧好奇他们今天谈话内容。第二天一大早爬起来上班,褚文婧一整天都是没精打采,一直在想着昨晚对话。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开车直奔体育馆,想弄明白他怎么讨得两位老人欢心。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体育馆,李忆之见她急急忙忙地样子,调侃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想我,我可不好意思。”
褚文婧瞟了他一眼:“美得你,我就是想知道昨天你跟他们说了什么?搞得老爷子一晚上都在说你,把你夸的像朵花。”
“哈,我胡乱言语,老爷子还当真了。这历史学的还算不错,我真没选错专业。你要是想知道,等会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
“你卖什么关子?好吧,吃饭时候说,你先忙,我在这儿等着。”
李忆之送走最后一位,开始打扫卫生,褚文婧瞧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默默念叨着,文武全才还会打扫卫生,不错不错。正在浮想联翩之际,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喊了一声:“是任明辉吗?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任明辉考上燕京大学物理专业,与她是校友,他表妹则考入华清大学学习管理。这么晚见到任明辉感觉很奇怪,他来找李忆之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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