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时,阳光普照着大地,万物脱去旧服,换上全新的面貌,到处焕发着生机与活力。
张迎华只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便出了医院,去了景征荣专门定的月子中心,宝宝却还是一直在保温箱里,中间有两次特别惊险,连被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这些事,景征荣一直都瞒着张迎华,不让她知道。
“他.......名字取了吗?”张迎华躺靠在床上,轻声问着景征荣。
景征荣给张迎华定的是豪华月子中心,护理十分精心周到,月子餐也很丰盛,张迎华却一直没胖,反而显得有些憔悴,眉间带着焦虑。
母子连心,她怎么可能不担心那个孩子呢。
孩子生出来时张迎华看了一眼,那么小的一团,哭声像小猫叫,让她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
她竟然生了一个孩子,一个生命。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景征荣坐在床边,突然伸手将张迎华脸颊上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回答道:“你来取吧。”
其实他爸早就给这个景家长孙起好了名字了,不过他不愿意用,他想让她取。
景征荣靠得有些近,姿势也有些亲密,张迎华侧过脸,想了一下道:“那就取名单字‘安’吧,希望他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景安。
景征荣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点点头。
之后两人便沉默下来,都没再开口说话。
三个多月后,小景安终于出了保温箱,眉眼也长开了点,眼形翘而狭长,偶尔睁眼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珠总像是泛着一层冷色,很像张迎华,不过薄薄的嘴唇又像景征荣。
这是他们的孩子。
景征荣盯着婴儿车里的小景安看了很久很久,而后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
在外面抽了两根烟后,景征荣终于掏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
电话接的很快。
景征荣似乎没料到张迎华接的这么快,停顿一下才开口:“你真的,不来见见他吗?”
电话里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
张迎华开口:“他怎么样?”
景征荣想到宝贝儿子的样子,嘴角露出微笑:“挺好的,一天一个样,也重了一些了。”
最后又加了一句:“他······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假的,那么小哪里能看出来多像。
他就是故意的,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心狠。
说生了孩子给他,竟然真的能够一面都不来见。
“······那就好。”
张迎华的声音很平静,房间里很安静,甚至还能听到她正在翻看文件的轻微“哗哗”声。
说了这句就没话了。
景征荣等了一会,脸色慢慢冷了下来,终于启唇:“你的心,还真够狠的。”说话这话便不再停留,狠狠地按掉了电话。
这是第一次景征荣主动挂断电话。
张迎华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一阵“嘟嘟”声,目光垂向桌子上被翻得凌乱的文件,久久没有什么反应。
······
张迎华出了月子中心后就直接去了自己的住处,偶尔会来一次江山别墅,却从来没提过小景安。
看张迎华这样,应颜与张迎康便也只能压下心里的话,绝口不提。
他们······尊重她的决定。
天气越来越热时,应颜的肚子也越来越大。
书房里,张迎华与张迎康正在讨论着一个新标。
因为应颜的月份大了又有张迎华在公司坐镇,所以张迎康现在几乎都在家里办公。
看不到她,他根本不放心,尤其——
“叩叩。”
应颜端着水果盘子敲响了门。
张迎华刚抬头,便见张迎康已经大步迈了过去,打开门。
应颜仰头看着张迎康开心道:“你们先休息一会,我给你们切了水果。”
张迎康的眉心皱着,接过盘子后盯着应颜开口:“看看你的脚。”
应颜一愣,而后听话地低头看过去。
圆滚滚的肚子把两只脚遮得严严实实,一点都看不到。
应颜老实回答道:“我的脚怎么了?我看不到。”
张迎康的面色看起来很严肃,声音也严厉:“看不到还敢端着盘子上来?”
应颜:“......”
应颜眼神一缩,立刻捧着肚子一秒不停地灰溜溜地离开了。
张迎康看着应颜圆乎乎却十分灵活的身体,顿时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真的是操碎了心。
······
晚上洗澡的时候,应颜弱弱地伸出手戳了戳一直不出声的张迎康。
“你在生气吗?”
张迎康把应颜翘起来的腿按到水里,继续按捏着有些浮肿的小腿,眉眼沉定:“别乱动。”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应颜心里没底,眼珠转了转,突然皱脸“嘶”了一声。
“怎么了?”张迎康立刻一僵,抬头盯着应颜,神情紧绷。
应颜看张迎康反应这么大,赶紧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圆圆的肚子:“没事,没事,就是她又踢我了,力气可真大。”
张迎康低头看过去,圆鼓鼓的肚皮,皮肤雪白雪白的,细若凝脂,以及——
张迎康很快就低下头移开视线,又给应颜按捏了一遍脚,便起身拿过一旁边的大毛巾。
因为应颜行动越来越不方便,所以现在都是张迎康给她洗澡。
应颜从一开始的害羞到整个身体爆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球,到现在已经能坦坦荡荡地站起来,还张开双手转着身让张迎康给她擦干身体。
转眼啊,他们已经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啊。
旁边的张迎康换条毛巾把应颜包裹起来,才终于皱着眉轻舒了一口气。
要命。
洗完澡上床后,张迎康照旧看着书,育儿书。
应颜摸了摸肚子,突然有些羡慕肚子里的小家伙。
瞧瞧,瞧瞧,她眼光多好,看她给她找的好爸爸。
手底下立刻又被踢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表示赞同。
张迎康发现了应颜的视线,轻轻看过来一眼:“饿不饿?”
进入孕晚期后,应颜变得特别容易饿,胃却又被胎儿顶得吃不下,所以只能每天少食多餐。
张迎康怕应颜夜里会饿,特意让孟姨多准备了一些吃食。
应颜本来还没觉得饿,被张迎康这么一问,想了一下点点头:“饿。”
傻呆呆的。
张迎康的神色变得温柔,放下书,又摸了摸应颜便下了楼。
端上来的一盘子的饼干没一会便被咔嚓咔嚓地吃完了,应颜意犹未尽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嘿,你还挺能吃啊。”
圆滚滚的肚子立刻被踢得鼓出了一块。
应颜眉头一挑:“哎呦呵,脾气还挺大。”
又是一脚。
应颜眯眼。
女人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张迎康突然将手放在应颜的肚子上,不轻不重地呵斥一声:“乖乖的,不许踢妈妈。”
肚子里的小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
应颜看着张迎康低垂的、露着宠溺的视线,立刻露出胜利的笑容。
越来越幼稚了。
九月份的时候,应颜经过八个多小时的阵痛,终于生下了一个大胖宝宝。
小家伙肺活量极大,哭声响亮得令人耳膜都是一震。
医生纷纷说道还没见过刚出声就能哭得这么响亮的婴儿。
满头都是汗的应颜立刻觉得骄傲起来。
嘿嘿,她生的。
医生出来告知家属母女平安的时候,张迎康站在门口立刻双腿一软,差点跪到了地上,等扶着墙壁稳住身体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浑身都是冷汗。
后来,张迎康想了想,那可能,真的是他这一生中最难熬的八个多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