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严老头神色黯然,眼里闪烁着迷离的光芒,他叹了口气,问程学兵:“你听说过‘602’计划吗?”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严老头又是一阵叹息道:“你所说的‘六十年前’,邛海有一个十分重大的发现,那次,我刚好在场。”
众人听了一惊,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严老头在五十年代的时候到底有过什么惊人的发现了。
严老头拨弄了几下面前的柴火,好让它们烧的更慢一些,然后清了清嗓子,才给我们说起,六十几年前那件在他心里早已尘封的往事。
说事之前,严老头先给我们普及了一下当时的背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虽然新中国已经成立,但是在大西南地区还有一个城市盘踞着国党势力——西昌,国党份子妄图以这里为据点实施所谓的“反攻大陆”计划,不过在人民军队的凛冽攻势下,在当时的中国地区残存的最后一支国党部队——所谓的“国党第1军第1师”被完全歼灭,1950年4月,西昌战役结束,标志着国党在大陆的最终覆灭。
战役结束后,人民军队开始接管西昌,当时在邛海旁的泸山脚下依山而建了上百间平房以及十几幢颇有欧式风格的别墅,这个建筑群被当时的国党领导人当作了“反攻大陆”的指挥枢纽,其中有一幢别墅位于整个建筑群的最角落,它一侧临山,面朝邛海,位置十分隐秘,它就是被称作老蒋“西昌行辕”的蒋家特宅。上世纪40年代初,陪都重庆已经不保,于是国党高层甄选出了西昌作为遇到最坏情况时的迁都之地,当时严老头的父亲是西昌远近有名的工头,手下有一大批能工巧匠,在“西昌行辕”开始规划之初,严老头的父亲就被国党强征过来参与了施工,并且还和老蒋的几名心腹一同设计了特宅并负责它的修建,当时特宅完成后,本来这些人想找机会除了严老头的父亲,不过当时局势动荡,严老头父亲看准时机便逃到了附近的县城,后来战火四起,这些国党军官无暇他顾,严老头父亲因此躲过一劫。后来人民军队进城后,他们在战役结束的第二天便到了泸山,派了很多人对国党在那里遗留下来的东西进行了清理,严老头父亲当时主动向为首的长官提出了可以带他们去蒋家特宅,在得到那位首长的同意后,严老头父亲打开了特宅里的一间暗阁,当时暗阁里堆满了各种东西,十分杂乱,金银器具、枪械、文件什么都有,当时首长也并无戒心,指派了一名校官负责现场的清理后,便离开了特宅,严老头和他的父亲被那个校官叫来一同清理暗阁里的东西,其中金银珠宝等贵重物由两个战士专门来收集,那校官看严老头他爷俩不识字,就安排他们把地上那些散落的文件整理好交给外面的人。
在整理文件的过程中,就有一份文件让那个校官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当时就问过严老头父亲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邛海的传说,严老头父亲告诉他没有听过后,这个校官也没再问,他把其他文件交给另一个人后,就拿着那份文件跑了出去。后来严老头和他父亲清理完暗阁后也没见那个校官回来,就这样这个事情便告一段落,直到……
严老头说到这,书记突然有些着急地打断他道:“老头子,是不是我脑壳太笨,咋听你说了半天,我也没有听出你说的事情和我们现在这件事有关系呢?”
严老喝了口水,不耐烦道:“你慌什么,不说前面那些事你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
书记被呛住,只好闭嘴等严老头继续说下去。
我看他们都听得聚精会神,这严老头似乎也很满意大家有如此高的兴致,于是便翻翻柴火继续给我们讲述当时发生的事情。
其实严老头的父亲是识字的,他做泥瓦匠是迫于生计,他真正的活计,是相阳宅阴地的本事,因为战乱,不得已才逃到西昌,用一些以前的见识干起了建筑的活路,谋求生计。
当时严老头父亲在暗阁里早就已经发现了那份文件的异样,因为那份文件实在是太过特别,当时整个暗阁里的文件都是一些军事方面的报告或者是作战计划等等,但是严老头父亲在看到这个文件后,发现它不是一份军事行动的报告,而是一份寻找什么东西的任务简报,在那份简报里,这个任务只有一个代称——“邛”,里面是寥寥数语:
截至八月十八日,終未發現邛城,斷壁寥寥,不足為證。所有邛之密件,已照委員長之意辦妥。
严老头父亲凭着在以前营生里养成的敏感性,他当时就觉得这个虽然只有只字片语的文件十分不简单,这个所谓的“邛城”来头肯定不小,不然在当时那种战乱时期怎么还会引起国党当局者如此关注,但是他之后在暗阁里刻意翻找了一圈也没能再得到更多的信息,后来严老头父亲通过自己的关系,在各个渠道打听这件事,但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后来这件事也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了了之。
就这样一直到1958年,严老头父亲突然得知他的同宗兄弟严老六不知为何突然被政府抓了,这个严老六平日里是一个摸骨看相的先生,在来西昌之前也下过斗摸过几次明器,不过他没有摸到什么东西不说差点被人黑吃黑弄死在墓里,从此这严老六金盆洗手追着严老父亲逃到西昌谋了个职业,可却被莫名奇妙地抓了,严老头父亲等宗族同胞有些不明所以,正当他们四处奔走想打听严老六到底是犯了何事才被抓的,这严老六自己却又回来了,不过这回来后的严老六已经和以前判若两人,那时的严老六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疯癫的状态,他无故咬人,用头撞墙,时笑时哭,他家人没办法只好把他锁在屋里面,严老六每天在屋子里面自言自语、大吼大叫,也不吃饭、也不睡觉,就这样一直到他回来的第十一天,家人从远处给他找了一个先生,一番折腾后,那先生也回天乏术,只让严老六清醒了分把钟,在严老六断气前,拼尽全力提到过一个“古城”,不过除此之外那严老六也来不及交代便七窍流血而亡。
这件事在当时确实把严老头父亲等人吓住了,那个先生说严老六是中了“七煞”,可是一个被抓了的人怎么会中了“七煞”,又怎会突然回到家,变成那副模样,当时这些严老六的宗亲都想不明白,后来严老头父亲突然想到了八年前在特宅里看到的那份文件,严老六口中所说的“古城”,会不会就是那个“邛城”?
严老六已死,但这件事再次激起了严老头父亲对找寻“邛城”的渴望,于是他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友人的帮助,在两年后将当时还没到二十岁的严老头安排进了县政府工作。
严老头自幼随他父亲长大,深谙父亲的打算,于是通过各种渠道,借助他职务上的便利,在当时各种保密的方式方法还不够完善的时候,伪造县领导的签字和印章,几次过后,终于在档案馆里找到了和“邛城”相关的文件,这个文件,正是他父亲苦苦寻找的那个任务简报。
可是当严老头仔细一看后,就立即觉察到不对劲,他手上的那份简报竟然是一份手抄件,大小也和当时他们在暗阁里看到的不一样,接着严老头就在手抄件后面的文件里发现了同一笔迹的一个小本子,上面这个人用行楷在封面上写了几个字:“‘602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