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那道弧光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但是我已经拼尽全力跑了起来,很快就冲到了最前面,书记他们在后面一个劲地叫我跑慢点等等他们。
不知跑了多久,我感觉整个四肢都已经不听我的使唤,而只是机械性地朝前挪动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了弧光的地方,这是一个两米多高半圆形的开口,外面阳光刺眼,鸟语花香,看太阳的高度这时应该是正午时分,我非常不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只得退回到山洞里,一回去,才发现他们都没有跟着我跑出来,书记还一脸鄙视地看着我道:“小侄儿,你怎么连一点常识都没有呢?”
他们几个一阵哄笑,其实这不是常不常识的问题,那是因为我觉得出了这个山洞才是安全的,所以才没有顾及那么多就冲了出去。
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在山洞里又等了十多分钟,等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环顾四周,我们现在仍在一片由沙粒和碎石构成的浅滩上,那条暗河也从我们身旁蜿蜒而出,变成一条小溪朝远方流去。
我们身处河谷地带,看周围的样子,这里以前应该是一条汹涌的大河,两旁的河堤不是很高,长满了杂草。我们走出洞口两三百米后,严老头第一个走不动了,他这一停,我们只好跟着他停了下来,程学兵无奈地看着我们,一个劲地摇头。
其实我看的出程学兵也已经十分疲倦,毕竟谁都经历了昨天那惶惶不安的一夜。
程学兵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说要去找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
看着程学兵和肖建华远去,我心里一阵紧张,现如今要是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完全是不敢想象的。
不过幸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二十分钟后,程学兵和肖建华一脸兴奋地跑回来告诉我们,翻过河堤走不了多远他们找到了很多温泉,温度合适,我们可以在那里扎营。
我们听后也是一阵激动,书记更是直接把严老头背了起来,嚷嚷着叫我们快走。
我们相互搀扶着在程学兵的带领下走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穿过几棵稀疏的树木,在一个小山坳的中间,果然出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温泉,程学兵选了一处比较避风的地方,说就在这里休息了。
这几个温泉呈梯田状,错落有致,最大的宽有10米左右,最上面的温泉有一股几乎看不见的水流注入其中,接着又继续流向下面的几个温泉,我试了水温合适后,和书记苦涩一笑,也不管小白,利索地脱下衣裤,只留一条内裤便下水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泉。
这螺髻山上有世界最大的温泉瀑布,整个温泉里有许多落差达到几十米的瀑布,人在温泉里,那感觉就像在仙境里面一般。虽然我们这里的规模比不上温泉瀑布,不过现在这里的景色也是绝美无比,整个山坳里的野花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之气,时而还有清脆的鸟鸣传入耳中,如果不是以现在这样的处境在这里泡温泉,说不定我还能即兴作诗一首。
程学兵站在我边上,我叫了他几次他也不下来,他怔怔地望着远方,根本不去欣赏周遭的美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站了几分钟后,他在旁边的池子洗了把脸便窝到旁边的树下睡觉了。
书记在把身上的泥洗干净后,上去叫肖建华下来洗,不过肖建华和程学兵一样,洗了把脸就继续忙他的去了。
这一刻,我看着天上缓缓飘过的白云,多么希望脑袋能放空,哪怕有一秒不去想昨晚的事都是好的,但是没办法,不管是睁开眼还是闭着眼,那些我从未见过的画面就不停地在眼前浮现,那些莫名的声音就不停地在耳边回荡。
就这样在各种痛苦记忆的煎熬中,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时,已是夕阳西下,我旁边不远处已经燃起了一团篝火,我动了动身子,感觉好了不少,之前那种无力的酸痛感已经减轻许多,不过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我整个手脚已经发白起皱,浑身没有气力,要不是书记拉我,我还上不了岸。
我穿好衣服来到篝火旁,严老头和小白围坐在篝火旁,怔怔地发着呆,看着我来也没有说话,肖建华正在一个炉子上做着吃的,我瞄了一眼,竟然是压缩牛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肉香味,我的口水瞬间流了出来。我对肖建华用的这个炉子很感兴趣,之前还没有见到他拿出来用过,我上去研究了下,这个炉子是卡式炉的一种,但是做工看着比普通的卡式炉精致得多,肖建华说这个炉子用的燃气罐一瓶就可以烧几十个小时,以前他们在山里没有这东西的时候,总是饱一顿饿一顿,那样的日子现在一去不复返,所以现在野外对他来说就像家里一样亲切。
我没法去理解肖建华对“亲切”这个词的体会,只好打住话题去看严老头。
严老头此刻阴沉着脸,我以为他是还没有恢复过来,不过仔细一看他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我和书记面面相觑,肖建华更是知趣的一直在弄吃的,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气氛尴尬极了,我只好在火堆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无聊地看着肖建华拨弄着锅里的肉。
“说说吧,你说的那个‘六十年’到底是什么?”沉默了很久,严老头终于开了口。
一直呆在树影里的程学兵过了很久才动了动,走到火堆跟前坐下,他环视我们一圈,示意肖建华把弄好的东西分给我们吃,然后才道:“你说的这个,我不能说。”
“不能说?”严老头有些不屑:“大家都和你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有必要隐瞒?”
“这个是绝密,我真不能说!”程学兵坚持道。
“你不能说……”严老头意味深长地看着程学兵,突然话锋一转道:“那就我来说好了。”
我一听原来这严老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来了兴致,哪知道程学兵突然大声道:“你知道了就更不能说!”
“为什么?”我和书记竟然异口同声到。
“为什么?”程学兵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我们道:“因为这个事你们没资格知道!”
“资格……老子给你看看什么是资格!”书记狠狠地瞪了程学兵一眼,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出来——竟然是我们昨晚在防空洞的时候书记偷偷录下来的,不过因为没有稳定的光源,视频里的影像非常模糊。
“怎么样,现在有资格了吗?”书记得意地朝程学兵扬扬手机。
就在这时,肖建华突然跃过来一把夺走了书记手上的手机,交给了程学兵。
我看得愣神,突然觉得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完全甩了我几条街,然而程学兵却对肖建华摆摆手道:“删了也没用,这小子既然敢拿给我看,证明他肯定有备份。”说着程学兵又把手机甩给了书记。
“老头你来说吧,毕竟我也只看到过报告,你或许比我清楚得多。”程学兵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看着我们,似乎严老头即将要宣布一个人的死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