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夜月阁阁主的话本儿也很好看。”杨轻寒感叹了一句，弯了弯嘴角，“不管他对他嫂嫂是不是真爱，但他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以杀人越货来夺取钱财，就该得到法律的制裁，宋大人，看你的样子，你莫不是对他有了恻隐之心？”
    宋司年顿时黑了脸，“本官一向公正，怎么可能会对他产生同情！更何况，叔嫂之恋，乃是不伦之恋，他在暗恋事情败露之后的慌乱中错手杀死自己的嫂嫂，也是罪有应得！”
    杨轻寒轻笑一声，拍了拍宋司年的肩膀，“大人知道就好。”
    宋司年脸色稍有缓和，“好在他杀人有自己一贯的作案模式，若不然，我们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抓不到他。”
    杨轻寒神色晦暗起来，“连环杀手一般都有他们独特的作案模式，这句话基本已经我们对连环杀手共同认知，但是如果——”
    宋司年很享受待在杨轻寒身边的时刻，那种祥和稳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给他的，哪怕就是这样在风雪夜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案子，也能让他心生不同的情绪出来。
    “嗯？”
    “但是如果，只有那些被抓住的连环杀手才具有独特的作案模式呢？”杨轻寒顿住脚步，漆黑的眸子认真盯着身旁的宋司年。
    宋司年心头一震，“你的意思是，那些没抓到的连环凶手，很有可能有着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作案方法。”
    杨轻寒讳莫如深的点了点头，重新提起步子，“以我多年办案的经验来说，人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动作，每一个作案凶手都有着不同的作案动机，很多动机，诸如图财、义愤、见色、仇恨、过失等，可以归为大类，但有的，却——”
    街角的风雪里突然闯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慌乱的撞在她身上。
    她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何人！”宋司年怒喝一声，一把揽住杨轻寒的肩膀，将他拉进自己怀里护着。
    杨轻寒身体被撞了个猝不及防，晃了晃，待她站稳，那撞她的高大身影已经往远处跑了出去。
    宋司年阴沉的眉头微微皱起，“小晗，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杨轻寒扯了扯嘴角，挣脱开他的手臂，“宋大哥，咱们男男有别，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她倒也不是老古董，只是有意提醒宋司年有些行为要注意分寸和尺度，毕竟她最近越来越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儿，特别像猫见到老鼠，呲着牙，随时都会咬她一个措手不及的样子。
    宋司年抿着冷冽的嘴角，也不知怎么了，自从两人一起破了几个大案之后，他自然对这不苟言笑的少年有了惜才之心。
    关心也逐渐超出了正常兄弟情的范畴。
    杨晗身材瘦小，体格偏弱，长相柔和，完全不像一个男人，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办案经验，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以及聪慧过人的头脑。
    他作为大哥自然要照应着他，精心关切之下，他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妥，直到今晚将他抱在怀里，一颗沉寂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才恍然意识到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难道他也习了尧城纨绔们龙阳断袖的风气，竟对杨晗这小子起了龌龊的心思？
    杨轻寒没在意他不经意的天人交战，慢慢蹲下身子，从雪地里捡起一条白色的细长布巾，“这东西是那个人留下的，布巾上沾染了几滴鲜血，看他逃窜的样子，难道是被人追杀？”
    宋司年回过神来，复杂的眼神胶着在杨轻寒小小一团的背影上，强大而又冷硬的心房瞬间又变得软乎乎的。
    他下意识从她手里接过布巾，冰冷的指尖触及她柔软温热的手指，表情一僵。
    少年骨骼干净，手指也比别的男人纤细，竟是软软的……
    杨轻寒眉头紧锁，“宋大哥，你发什么呆？”
    宋司年一愣，视线聚焦在面前那张娇小精致的脸上，咳嗽一声，“让我看看。”
    杨轻寒没说话，双手拢进袖子里，缩着白嫩的拳头等宋司年。
    宋司年借着街角路下的灯笼一照，“这料子十分常见，不是富贵人家用的。”
    杨轻寒看了一眼那人逃窜的方向，淡淡道，“刚刚看他逃跑的样子，似乎眼睛不太好。”
    宋司年神情一紧，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怎么说？”
    杨轻寒提步往那人逃来的方向走去，“他跑的时候伸着双手在空气中乱舞，而且这条布巾长约四十厘米，宽五厘米，正好是能蒙住眼睛的尺寸。”
    宋司年与杨轻寒相处的时间不短也不长，合作几个案子下来，他也能听懂她口中的一些不同的术语，于是跟上道，“他一身白衣，虽是个庶人，也很引人注目，可能是遇到地痞流氓了。”
    杨轻寒不置可否，古代本来就不太平，一个长还不错的男人大半夜遇到一两个地痞流氓也很正常。
    更何况，尧城这个地方，地处西州最贫穷的地界，好男风的例子多不胜数。
    杨轻寒是个最重细节的人，宋司年熟悉她的习惯，当下也不再多言。
    两人快速转过街角，来到了尧城最乱的西街。
    夜里的西街分外冷寂，破烂的灯笼被冷风夹着雪花吹落在街头。
    这里是很大一片交易市场，高大的木质围栏将一片极大的空间分割成大大小小数十个摊位，平日里热热闹闹的，三教五流都混居于此。
    杨轻寒靠在一根圆木柱子上，往里头走，便是一条狭窄的暗黑小巷，黑黢黢的，仿佛要将人吞没一般。
    她动了动鼻子，多年来的职业习惯让她对气味分外敏感。
    “怎么了？”宋司年压低了声音。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杨轻寒蹙着眉，轻声道，“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宋司年弯腰一看，果然，地上散落着零星点点的新鲜血迹，不难推测出，这儿不久前发生了什么。
    他正想说什么，却发现身旁的杨轻寒突然如豹子一般掠起。
    “小晗！”宋司年仓皇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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