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在家里闷头洗衣服。
    从厂里回到家里，表情就非常不好。
    江月看着不对，问了好几次，也没问出来。
    江小小回来看到像发疯一样洗衣服的二姐，再接受到江月的眼神。
    心知肚明，二姐这是受到打击。
    “二姐，别洗了，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咱们都是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说呢？说出来，大家商量个法子能帮你解决，你这样闷不做声，自己生闷气，气坏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可是医生，常常生闷气的人，肝脏会不好，很容易得病的。你想一想，你可还有两个女儿没养大呢。”
    江小小可不是吓唬她。
    江心扔下手里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话里断断续续的意思，江小小才听明白，原来她回到工厂之后，离婚的事情早就被大家知道。
    不少人在那里阴阳怪气儿的拿话刺她。
    尤其是车间里的几个老娘们儿，老拿她离婚的事情说事。
    说她就是不甘寂寞，自甘堕落，招蜂引蝶，要不然的话，一个女人家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呢？
    秦大壮在外人眼中那可算是一个踏实能干的老实人。
    这样的老实人都不要，只能说明江心自己有问题。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一两个月还是这样人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江心自己也受不了，虽然她早就想到离婚之后肯定要承受别人的白眼。
    可是这个白眼来的时候才知道，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心里真的是难受的，恨不得自己死了。
    最重要的是人家不当着你的面说，就在背后说这些闲言碎语。
    而且不光说到江心本人，还会说到江家的一家子。
    连带着会把江月和江小小也带进来，这些老娘们儿嘴巴又碎，而且又毒，什么难听的话都能扔出来。
    江心听了之后，那心里多难受啊。
    她自己被人说她并不怕，可是连带家人都被别人说，那心里的感受真的是万般滋味在心头。
    和别人吵架，江心根本不是那种能吵的过别人的人。
    几次之后，江心就彻底蔫儿，在外面几乎一句话都不说，回到家里也是闷头干活。
    江小小抱着二姐，虽然说已经八十年代，可是八十年代的社会，对于离婚的人的包容度可没那么高。
    江心自然要承受很多。
    “二姐，你有没有想过不在厂里干？”
    江小小考虑江心怎么办。
    江心的厂子不景气，现在还算勉勉强强可以。
    可是再过几年，终究是会踏上国有化资产改制的道路，这种改革的道路必然会有一大部分职工会面临下岗。
    像江心这样的肯定会下岗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再自谋生路，还不如提前就这样离开。
    江心摇摇头，“不在厂里干？怎么可能不在厂里干，我怎么养活这两个孩子呀？最起码现在干一个月还能拿到30块钱呢。”
    “你呀，还真是死心眼儿，厂里一个月工资30块钱算什么，你没看到小舅舅自己的那个商店一个月收入，那都是好几千块钱。”
    江小小莞尔，这还真不能怪江心，在这个时代，人人都以端着铁饭碗为荣。
    能挣到死工资，就这么祖祖辈辈的生活下去，谁不是这样啊。
    等到自己老了快退休，就让自己的孩子顶替上岗。
    家家户户如此，她忽然要求自己姐姐有超前思想，那太为难人。
    江心叹口气，“那是小舅舅，我能和小舅舅比呀，小舅舅人家就是干的这个。手里有资源，有人脉，而且自己能说会道，你就是让我去干，我也干不了啊。
    我见到人连嘴都张不开，也就是一辈子当个工人的命。”
    “那可不是，二姐，你不能太瞧不起自己，你身上也有很多的优点。你和小舅舅是不同的人，小舅舅能说会道，有他自己的人脉，可是你也不差，你会做衣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做衣服的手艺那是真的好。你看看我让你帮我做的风衣，我要求做的这些改动你听一遍就全能帮我做到，做出来的这件衣服连一寸都不差，非常合适，手工又好。
    我们学校很多女同学老向我打听，能不能找这位师傅做衣服？哪怕就是多花一点儿钱，她们也乐意。这可是现成的客源啊，你考虑一下。既然有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不自己干呢？
    你在厂里才能挣几个钱，出来自己开一家店，现在人你只要做的东西好，还是不愁销路的，甚至你可以和舅舅合作。舅舅那家店里什么东西都卖。
    到时候，你也可以做一些成衣，把衣服摆上去卖，卖了之后给舅舅分一些分成。你自己考虑考虑，这样的话也不需要听别人的闲言碎语，而且还挣得多。”
    江小小的话让江心产生犹豫。
    主要是厂里现在干的不开心，每天去了要听到大家的闲言碎语，如果自己真的有办法可以挣到钱养活自己和孩子，她也不愿意去厂里去。
    那些女人们上完班儿坐在那里闲唠嗑儿，就是说这家的闲话，那一家子长短。
    可是让她自己去单干，又心里觉得害怕。
    毕竟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月月可以拿到固定工资的日子，习惯了的话突然做改变会让人很担心没有未来。
    江小小一看二姐有点意动。
    给大姐使眼色。
    江月莞尔，这个妹妹就属她古灵精怪，什么主意都能想出来。
    “江心，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我觉得小小出的这个主意还不错。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个裤子衣服，我们学校也很多人向我打听呢。要不然这样，你要是一下子觉得怕丢了工作会丢了铁饭碗，你可以先这样。
    白天还上你的班。等到下班回家的时候，我们先帮你接一些外面的单子。你如果做一段时间觉得挣的钱的确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那到时候再准备自己出来单干。
    这样也有个保障。当然，我和小小只能帮你开拓一开始的客源，以后能不能拉住回头客，可就要靠你自己的手艺。”
    江月的这个说法立刻得到江心的认可。
    “行，大姐，小妹，那我就试一试，你们放心，我肯定好好干。
    一定不能让这些客人觉得失望，再怎么说也不能毁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声啊。”
    脸上溢出欢快的笑容，自己能凭自己手艺挣钱的话还真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