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闹得那家没办法了,最后就给娶过门了。可谁知道,回头那瘸子还打媳妇儿,没出半年那媳妇就上吊了,怪可怜的……”说到这里,这位大爷禁不住摇头一个劲的叹息。
“那乡里没人管得了,那县里就没人管这件事了吗?种纬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出这种恶霸似的人物,禁不住皱眉发问道。”
“管!谁管?”听到种纬的疑问,老大爷立马反问道:“不是没有告过,可告到县里一脚又踢回村里了。后来有一回,这帮家伙不长眼,讹了县委书记家里的什么亲戚。结果人家一个电话,县公安局就来人把人抓走了。最后呢,这帮小子不就是请客送礼花点钱,没几天人就放出来了。”
“还有这样的事!”听到这里,种纬也有些茫然了。对一个普通百姓而言,可能他们一辈子遇上的最大的官也就到县一级了吧?如果这个县里解决不了,那他们靠谁去解决呢?
“其实……”正说话的时候,牛柳等人上完厕所出来了,看到牛柳他们出现,这位大爷显然是欲言又止,似乎对牛柳他们有些信不过的样子。种纬见状朝牛柳他们往远处一指,便把他们远远的给支开了。
看到其他人都走远了,这位大爷才又继续对种纬讲道:“其实这伙人闹的事儿太多了,上边还真下来查过。头几天就有人下来,装成收粮食的跑我家去了,跟我唠了好半天,就想套我的话。可我没敢说……”
“那您怎么没敢说啊?”种纬有些失望的问道。
“说啥?谁知道他们是真办事儿,还是假办事儿?”说到这儿,这位大爷的神情中有些抱愧,却又有些无奈:“后来那个人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个电话。我估计就是死了姑娘的那家人,往上面告过,那人应该就是下来查的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真觉得您得您应该好好帮他们一把。”种纬望着老人认真的说道:“哪怕那个电话号码您给那家人也行啊!”
“唉,可别说了,谁不想把这帮坏小子给弄进去。可我就住在儿,万一……”种纬现在看出来了,这位大爷不是没有正义感,而是因为顾虑太多,才导致他不愿意和来调查情况的人反映情况。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情绪上的压抑和积累,才让这位老人和种纬说了没几句话,就把这伙人的底细和盘托出了。
这就是国人一种典型的通病了。很多人都指望着青天或英雄的存在,遇到不公的事情的时候往往只会用叹息或怒骂来泄愤。可真正在需要大家站出来的时候,每个人又往往顾虑重重,变得软弱怕事。
这些人,嘴上总有一堆诸如枪打出头鸟,或出头的椽子先烂之类的经验之谈等着你。可现实的结果往往是他们希望出现的青天和英雄孤立无援,最后英雄受害,正义不彰,大家再一起跟着受苦。直到他们确认自己已经是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们才会站起来奋力一击。那个时候爆发出的往往要么是排山倒海,改天换地的力量;要么便上演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悲剧。
这个时候,那位大爷还在继续说着:“小伙子,你知道吗?后来那人走了以后时间不长,这帮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什么信,又跑我家里来问这个事儿。我没敢说,就说对方是个买粮食的贩子,问我也些别的事儿,我啥都没说。这才算混过去!”
听到这里,种纬心里剩下的已经只能是无奈了。
“小伙子,其实我觉得你们能办他们呐!你们是部队上的人,警察都管不着你们呐!把他们逮起来,哪怕揍一顿,也能杀杀他们的气焰呐!”说到这儿,老人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着种纬道。
听到老人家这么说,种纬心里对那伙人的愤怒已经转化成了麻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人的问话了。让老人失望吗?似乎是不妥当的。可让老人如愿?这又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作为普通一兵的种纬,就是团长连长又能把这些家伙怎么样?
正在这个时候,大路上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看样子刚才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种纬刚转过脸去,就见牛柳已经远远的朝种纬用口型无声的喊了句:“完事了,马上得走了。”
看到牛柳这样跟自己说,种纬知道自己该走了。他礼貌的跟老人道了个别,也没法理会老人家有些失望的表情,转身上了个厕所。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集合登车的哨声已经响了起来。
等种纬在那位村民老大爷失望的眼神中登上车,车队重新开始启动的时候,种纬发现车里的气氛颇有些沉重。尤其是靠在车厢板上的排长国勇超,那张脸黑的似乎能滴下墨来。
“排长?刚才的事情怎么解决的?”种纬朝国排长凑过去。他知道虽然刚才国排长也被袁团长他们给斥退了,但凭国排长的本事,很快就能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也不奇怪。
“还能怎么办?给买路钱呗!”国排长很是不满的咕弄了一句道。
“给钱了?!”种纬对这个结果既意外又不意外,刚才那个老人说的那番话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又问了一句:“给了多少?”
这回,国排长白了种纬一眼,显然对种纬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做法有些不满。不过碍于他和种纬配合过多次,已经把种纬视做可信的战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五百!”
“一只鸡?五百?!”听到国排长这个回答,别人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班长张彪就叫起来了:“什么鸡啊?金的银的?”
国排长白了张彪一眼,居然很少见的没有回答。不过显然,国排长对这个赔偿的情况也很不满,但种纬从国排长欲言又止的表情上,就已经看出来了,他肯定知道更多的原因。
“排长,因为啥啊?团长政委他们怎么想的?”种纬问的问题显然比张彪问得靠谱。
“
还能咋想?咱们集结时间有限制,能跟他们他这没完没了的耗着吗?”国勇超无奈地说道,算是证实了种纬估计的结果。打又不能打,耗又耗不起。据那几个小子说,他们还是少数民族。这民族政策可是红线,咱们一帮当兵的能怎么样!
“嘿!真憋气!”班长张彪重重的捶了车厢板一下,却也无能为力。车里其他的战士听到
“憋气有什么法?刚才我听连长说的那意思,这几个家伙本来就是配合好的,一看就是一个烂人团伙。最后钱明明交到那老人手里了,转手就让他儿子拿走了,那老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听了战士们抱怨的话,国勇超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他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
“排长,其实刚才我们打听到一些消息。”说到这儿,种纬就把自己从刚才那位老大爷那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讲了出来。末了他还无奈的加上了一句:这儿老百姓也是真让人没办法,都让人祸祸成这样了,也不敢站出来收拾一下这伙人。
谁料想,他刚说完,国勇超就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嘿嘿,这就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指着自己,想指着谁啊?部队怎么了?部队又不是万能的。地方的事情不是部队能随便掺合的,接触深了随便扣个帽子,就吃不了兜着走。行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别再提了。”
虽然说是别在提了,但战士们的心里都不太舒服。这次出来演习居然碰上这么一出,确实太憋气了。可部队集结是有时间限制的,去晚了可不是件小事,到时候对特警团都受处罚,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别看国勇超嘴上说这事儿到此为止了,可种纬能从国排长的神色中看出他心里根本主不是这么想的。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国排长知道自己身在军营,又兼身份特殊。他所能做的事情有限,就算有心把这伙碰瓷的恶棍拿下,也需要时间和空间才行。实际上,种纬何尝又不是这么想呢?可即便他们都有这个想法,又能怎么样呢?
特警团的车队继续行驶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只是战士们都少了一些对景致的欣赏,多了几分心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晚。一路上特警团所遇到的来自不同区域的部队,也渐渐多了起来。有一些部队的军旗和番号是老兵和军官都熟悉的,一遇上基本就可以叫上名字来。有的则相对显得陌生些,据国勇超估计,这应该就是这次演习的对手了。
说到演习,多年以来特警团是经常性的扮演蓝军的角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和那些一提起军史来都是根红苗正的红军部队相比,襄城团成军的历史和战绩都差了点。再加上从这支部队走出去的将星人数也没法和老红军部队相比,因此在这方面无论如何也争不过那些有历史的老部队。
所以说这么多年以来,襄城团在历年演习中扮演的,都是被虐的角色。所以一提起演习来,全团上下多少都是有些怨念的。这次演习从方方面面透露出的情况看,据说演习导演部打算只做裁判,不硬性按剧本要求,这让特警团上下都有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