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厉气炸，抬手抓住梁瓷的衣领，梁瓷拂开他的手，拿刀抵着他的脖子。
    “别低估一个医生的手速。”
    司明厉彻底怔住，这女孩，是老虎变的猫吧。
    他青着脸后退，指着喉咙问她。
    “你出去等着，吃完午饭我就给你解开。”
    还吃完午饭？
    司明厉瞪着眼把她脚边的凳子踹翻，梁瓷气鼓鼓，“不给你解了，出去，别碍我的事！”
    华宴司家的老总居然被无情轰出了厨房。
    午饭梁瓷做了四菜一汤，份数不大，但够三个人吃了。
    司明厉除了在江奶奶家吃过家常菜，这是第二次吃别人家的家常菜。
    盘子、碗和筷子都不高档，餐桌也小，还晃晃悠悠，他动了两下示意梁瓷不稳，梁瓷看了看，找来张报纸叠成小方块，垫在桌子腿底下。
    “不晃了。”
    司明厉表情像发现了新大陆，这也行？
    他盯桌子腿盯了好几秒，抬头见梁瓷在给爷爷喂饭。
    米饭泡汤，加上一点蔬菜，然后打成糊糊吃。
    司明厉“啊啊”两声，梁瓷解释：“爷爷有胃病，吃不了普通的饭，只能这样。”
    喂完爷爷，梁瓷才开始吃自己的饭，吃着吃着外头传来吵闹声。
    “梁瓷！梁瓷你回来了吗？”
    司明厉眼见着梁瓷的眉头皱起来，他正疑惑着是什么事，天井里闯进来两男一女，看样子都四十多岁，表情透着不好惹。
    梁瓷咽下嘴里的饭，喝了口水，起身对司明厉说。
    “爷爷的卧室里有收音机，麻烦先生把它打开，给爷爷带上耳机，谢谢。”
    司明厉点头，梁瓷走去天井。
    “大伯，二伯，小姑。”
    “小贱人，可算抓着你了。”
    梁又虹长得刻薄，瘦巴巴的身体冲上来抓住梁瓷的衣领，扬手就要打她。
    梁瓷挡下她的胳膊，抽针扎进她的穴位。
    “哎哟！”
    梁又虹的手抽成鸡爪子。
    梁瓷后退，语气冷淡：“有事说事，小姑别动手动脚的，我的针不长眼。”
    站在梁又虹身边的高个子男人叫梁又达，是爷爷的二儿子。
    “臭丫头，长本事了，还敢跟长辈动手！”
    他抓住梁瓷的胳膊，狠狠一拽，梁瓷没站住，撞到旁边的花架上。
    砰砰砰！花盆摔碎好几个，梁瓷吃痛的咬了咬唇。
    三儿子梁又刚还算是个有理智的，上前道：“阿瓷，爷爷的存折在哪里？
    我和你二伯小姑家要建厂，得用钱，你先借我们用用。”
    “没有。”
    梁瓷站直，手里攥着针，“存折里的钱是爷爷的棺材本，不能动。”
    “什么棺材本！老家有地，老头子死了一埋就行，连骨灰盒都是村里统一发，用不着棺材本。”
    梁又虹大喊大叫。
    “爷爷不回老家，要葬在槐山上。”
    槐山靠近南檩，爷爷说他发妻就睡在那里，他要去找她。
    “槐山？”
    梁又虹眼睛瞪的铃铛大：“那儿一块墓地十几万，他老年痴呆了！”
    梁又达眼珠子转转，小声嘀咕：“存折里最少十几万！”
    梁又虹和梁又刚眼睛亮了。
    三人逼近梁瓷，梁又刚笑着，“小瓷，你爷爷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你不能什么都听他的，他说葬槐山就葬槐山吗？
    咱们梁家村可没有这个习俗，人死了都得归根的。”
    “爷爷的根不在梁家村，他是二婚，他深爱的女人死的早，爷爷为了活下去才娶的奶奶，他是入赘，原本不姓梁。”
    这是一桩旧事，发妻早离世，又赶上那时候大饥荒，爷爷濒死之际想着亡妻的嘱托，一定要活下去，没有办法他才娶了后来的妻子，入赘姓了梁。
    就因为入赘，爷爷一辈子都被人看轻，就算是亲生的儿子和女儿也不把他当人，剥削，欺辱，丝毫不尽赡养的义务。
    爷爷辛苦了一辈子，攒了一笔棺材本，再三跟梁瓷嘱托，他要回槐山，回到他深爱的发妻身边。
    “什么入赘不入赘的，我们都姓梁，他就得姓梁。”
    梁又达的嘴脸暴露无遗，“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头子了，胃癌晚期，医生都不治了，还纠结什么棺材本？”
    “大火一烧成了渣渣，葬哪儿不是葬，还真以为人有灵魂啊，人最应该有的，就是钱！”
    几个人龌龊的点着头，梁又虹气急败坏，“梁瓷，你别不懂事，钱的事是我们和老头子之间的事，你甭管，乖乖交出来，别逼我揍你！”
    “不交，爷爷的钱不能动。”
    “嘿，你……”梁又虹要动手，被哥哥拉住。
    梁又刚贼眉鼠眼的在她耳边嘀嘀咕咕，梁瓷耳朵很好，都听见了。
    “梁瓷今年有二十了吧，能结婚了，既然她不拿钱，不如我们干脆卖掉她。”
    “她一个被抱养的野丫头，穷酸的要命，谁能要？”
    “诶，别不信，夜总会里就喜欢这种没开包的小姑娘，卖给有钱人包养，每个月有大几十万呢！”
    “大几十万，苍天！”
    梁家兄妹眼睛都瞪圆了，龌龊心思全然浮现在脸上。
    “阿瓷啊。”
    笑面虎梁又刚开始给梁瓷洗脑。
    “我知道你心疼爷爷，我们也心疼，这样吧，钱我们先不要了，等爷爷去世那天再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二伯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啊，走走走，咱们去吃大餐，庆祝你回来。”
    “是啊！好长时间不见了，伯伯姑姑都很想你啊！”
    梁又达也要来抓她。
    梁又虹兴奋的冲上去，“我们去吃西餐，我知道有家馆子可好吃了！”
    梁瓷仓皇的退到客厅，心想着不能让他们进屋去骚扰爷爷，于是抄起桌上的一个盘子，狠狠砸碎，拿着碎片胡乱划过去！“啊啊啊！”
    梁家三人叫唤起来，刚踏进屋子的脚果然又退出去。
    “别过来，我不跟你们走，少忽悠我，滚出去！”
    梁又刚不死心，“怎么是忽悠你呢，二伯这是疼你。”
    他刚伸手，手背就被梁瓷的碎片划伤了，男人倒抽一口冷气，对上梁瓷冰冷的眼神。
    “我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爷爷的钱你们一分也拿不到，我死都不给你们！”
    “死丫头，真是油盐不进！”
    梁又虹气急败坏，上去抓住梁瓷的头发，她是长辫子，很容易被拽住，梁又虹的爪子像钳子，即便梁瓷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拽的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