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大约二十来分钟,羽川·芹也是医生,药理相通,她立刻明白过来,然后哭了。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她起身去卫生间,羽川·浔立刻赶过去。
“阿芹,怎么哭了?”
老人家抽出手绢给妻子擦泪,羽川·芹哭着抱住他:“我是高兴,高兴老天能饶明厉一命,他有救了,是父亲在天上保佑着他,他听到我的祷告了,他不恨我了。”
羽川·芹的父亲因为她结婚的事情,曾经气的二十年没有来往,直到下葬那天羽川·芹才回国来给他磕了个头。
她是个不孝女,但这次因为明厉中毒的事,她六神无主,只能求父亲保佑。
父亲不恨他了,不然不会派梁瓷来救明厉。
羽川·芹感激涕零,抱着丈夫一直哭。
羽川·浔几十年没见她哭过了,有点慌神,摸着她的头轻声说:“不哭不哭,小三儿有救了是好事,哭哭会坏气运,快把眼泪收起来。”
羽川·芹点头,冲着丈夫勉强笑笑。
羽川·浔难得的不正经,凑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看那个小姑娘跟小三儿有点配配。”
老人眼睛里有小心心,“小梁姑娘是女孩,咱家小三儿是男孩。”
他把两根手指缠在一起,羽川·芹一秒get到他的点。
“别乱点鸳鸯谱,我问小瓷了,人家才二十岁,明厉都三十了。”
“要不要打赌?”
羽川·浔笑眯眯:“我输了就给你做十个头花,五个发卡。”
这是他们老夫老妻间的小情趣,羽川·浔酷爱做头花和发卡,结婚快五十年,他做的头发和发卡能装满一栋房子。
羽川·芹笑了,“那要是我输了呢?”
羽川·浔牵着她的手,“陪给我拍照,拍二十张。”
他们老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羽川·浔每天都想拍很多很多张照。
羽川·芹笑笑:“好。”
司明厉是晚上的时候醒来的,梁瓷那一针其实没怎么用力,按理说司明厉到家那会儿就该醒了,但他身体实在太弱,拖到晚上才醒。
梁瓷因此判定,给司明厉解毒迫在眉睫。
卧室里,梁瓷坐在椅子里给司明厉诊脉,手指刚搭上他的手腕就被狠狠拂开。
“谁准你来我家的?
梁小姐,你未免太自以为是!”
“你中毒了,很严重,不能不救。”
“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你中毒了,真的很严重,不能不救。”
“……”别看总共没相处几天,但司明厉已经清楚的知道,梁瓷是个一根筋,喜欢当复读机的女人。
无趣,很烦!司明厉暴走了,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砸在地上,“我让你滚出去!”
哗啦!水杯砸在羽川·芹的脚边,她低头看看,抬头瞪人。
司明厉丝毫不打算理她,梁瓷乖巧的叫了声:“姑老夫人。”
“你坐。”
羽川·芹微笑,而后一秒变脸,“刚刚那个杯子价值五十万,从你账户里扣。”
司明厉拧着眉,“你也出去!”
“凭什么,我也姓司。”
羽川·芹一脸轻松的走过来,抬手一针扎在司明厉穴位上,他不能动了。
“司芹!”
司明厉目瞪口呆的大叫。
老人家笑呵呵:“忘了吧,我也是医生,有一万种方法不让你乱动。”
她低头欣赏侄子要气疯的脸,万分拜托的对梁瓷说,“他再冲你凶你就这么对他,不用心软,对待我家逆子就得来硬的。”
“逆子”死亡凝视。
梁瓷感觉学到了,眸子亮了几分,从包里掏出针和穴位图,仔细研究之后对司明厉说:“我一天要施针三次,早中晚,等你排出第一次废血之后,改成每三个小时施针一次,第二次排血之后是一小时施针一次。”
“三个疗程施诊之后你体内的毒能清百分之五十,剩下五十要服药,药方我还没制定好,给我点时间。”
最后,她极其认真的补了句:“施针是要诊金的,我是正经医生,有资格证的那种。”
交代完前提,梁瓷掀开被子,伸手解司明厉的衣服。
“别碰我!”
司明厉如临大敌。
“我是医生,看病救人,不会占你便宜的。”
女孩的表情跟她的笔迹一样,幼圆,冷萌,里头有种不谙世事的执着。
但司明厉觉得她很碍眼!“我再说一遍,别碰我!”
衣服被全解开了,司明厉上半身袒露无疑。
“来人!”
“快来人!”
堂堂司总像要被嫖似的,“绝望大吼”,结果司家保镖都被姑老夫人带去喝茶了,房门紧闭,谁也不管他。
司明厉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的看着梁瓷。
“你为什么多管闲事?
我认识你吗?
我说过多少遍,不用你救,你是聋子吗?”
梁瓷表情平静的给针消毒,然后扎在司明厉胸膛上。
“我不是聋子,我听见了。”
她抬抬眼皮,眼角是好看的圆弧型,“医生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就算听见了也不能不管。”
“你在跟我装吗?
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名,说,我都给你,你离我远点!”
梁瓷扎第三针的手停顿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司明厉。
“你觉得我是坏人?”
“你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
无聊的话去找别人,我不需要你,滚蛋!”
这算是司明厉对女人说话最狠的一次了,以前跟他二姐司明珏吵架,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尖锐过。
他以为梁瓷会生气,但梁瓷的手很稳,继续扎针,直到结束才开口。
“我不是坏人,我救完你就去找别人,你不用需要我,我需要你,休灵草的毒也算是我研究的一个课题,我得攻克他,所以你就当是我的研究标本吧。”
她舔舔唇:“诊金我可以打个八折。”
司明厉:“……”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个女人让司明厉烦透了。
第一次扎针后不久,司明厉犯了一次病,浑身抽搐,剧痛侵进骨头,他疼,五官都皱在一起。
羽川夫妇过来帮忙,却见梁瓷一个人跪在司明厉身上,两腿压着他的腿,两手按着司明厉的胳膊,怕他咬着舌头,她在他嘴里放了一根压舌板。
“忍十秒钟,撑住!”
司明厉疼痛中睁开眼,看见梁瓷严肃又沉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