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勺碰到碗边的声音,赵擎瑛抬眸看他,眼睛里像是升腾出一束光。
“嗯,那真是好事,要小心照顾着。”
“是。”
饭后,官寒去写作业,官洛洛不舍得打扰妈妈,就陪他去书房,乖乖坐在旁边拼积木。
官寒的书房在三楼最尽头的房间,因为他要学习,房间布置的隔音效果很好。
一楼茶室的谈话,他一句也没听见。
咚!茶杯摔在地毯上,官凛错愕着:“母亲说什么?”
赵擎瑛把手放在肚子上,“你没听错,我怀孕已经两个月了。”
官凛失控的站起身,“你答应过我不再跟曹承祖来往!”
赵擎瑛从善如流的抬头,“我做不到。”
一句做不到,连孩子都有了!官凛惊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冷静的开口。
“这个孩子不能养在官家。”
赵擎瑛是遗孀,父亲都死了多少年了,凭空出来一个孩子,会毁了官家!“不,我要把他养在我身边,这孩子是承祖的血脉。”
官凛震惊,“养在身边?”
怎么养?
赵擎瑛淡淡微笑,“馨瑶不是怀孕了吗?
正好也是两个月。”
她手在肚子上摩挲,“这孩子就当作是你们的。”
“你是要馨瑶对外宣称,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
赵擎瑛只笑不语。
官凛惶然,看了赵擎瑛良久,“母亲就这么喜欢曹承祖,他有家室,他对时漪澜近乎痴迷,母亲究竟爱他哪一点?”
“说不清楚。”
赵擎瑛声音平静细小,“我只知道,嫁给你父亲前,我就爱上了他。”
“爱这种事,本来就是说不明白的。”
官凛看着她摇头,“我不懂你。”
他心脏隐隐抽痛,忍不住问。
“在你心里,我跟官寒到底是什么?”
她爱曹承祖,却甘愿嫁给官鸣谨,还生下他和官寒,一个完整的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她如今却说嫁人之前就爱曹承祖。
官凛从来一心一意,他真的不懂赵擎瑛。
“你们当然也是我的儿子。”
她目光恳切,“官凛,帮帮我吧。”
自己的母亲要帮忙,语气这样诚恳。
官凛从来心软,做不到狠心,妥协了:“你让我跟馨瑶商量一下。”
结果第二天清晨,叶馨瑶流产了。
哗啦!桌子上的花瓶被扫到地上。
官凛红着眼睛,“是你做的!”
“是。”
赵擎瑛豪不遮掩的承认。
官凛身子晃了晃,浑身颤抖的大吼:“那是我的孩子!是你的孙子!”
赵擎瑛的手始终放在肚子上,“我的孩子只有肚子里的这一个。”
一个晚上而已,她全然变了样子。
轰隆隆——官凛如遭雷劈,耳鸣,头晕,浑身抽干了力气一样。
他张张嘴,半晌说出不话来,喉咙里腥甜涌上来,他冲上去,抓住赵擎瑛的衣领。
“那我是什么,官寒是什么!”
“大少爷。”
徐青山要上前,赵擎瑛抬手制止。
官凛不会伤他,他太重情,所以她才敢对叶馨瑶下手。
“你可以随便恨我,我不在乎,跟馨瑶说一声,从今天起,她还是要装成孕妇的样子,直到我的孩子生出来。”
可笑!太可笑了!“你根本就是个疯子!”
官凛揪着她,声音近乎崩溃:“你是杀人凶手!”
赵擎瑛掰开他的手,“你并不吃亏,我的孩子以后养在你和馨瑶手里,一样是你们的孩子。”
“怎么会一样……”门被轻轻推开,叶馨瑶脸白如纸的站在门口。
“馨瑶!”
官凛大惊。
叶馨瑶光着脚,浑身颤抖的走上来,“那是我的孩子,你夺走了我的孩子,还要我替你怀孕……你不配做母亲……”眼瞳里布满了泪水和血丝,叶馨瑶体力不支的往下倒。
官凛心疼的抱住她,叶馨瑶狠狠瞪着赵擎瑛,“你杀了我的孩子,休想我为你做事!”
赵擎瑛早料到她会这样说,直截了当的威胁:“别忘了还有洛洛。”
官凛和叶馨瑶大惊失色。
赵擎瑛眼中冰冷如霜,半分母子亲情都没有。
“答应我的要求,以后还会有人叫你妈妈,不答应,我会连你唯一的女儿都带走。”
“你敢!”
官凛怒极。
“官家到底还是我当家。”
赵擎瑛手指紧攥:“官凛,别逼我。”
她是魔鬼!是魔鬼!窗外的风渐渐平息,夜色越来越深。
通话还在继续,官寒冷声:“把何庆文交给赵擎瑛。”
宋林峰惊讶:“官总是要跟老夫人公开对抗?”
“这种时候了,再瞒下去有用吗?”
声音越来越冷,“有本事她就弄死我,没本事,我就跟她好好算算总账。”
宋林峰知道官寒这是恼了,急忙答应着,下意识问了句。
“那曹红玉那边怎么处理?”
官寒盯着月光,“身上有多少东西是官家的,全扒下来。”
“是。”
快十点了,时浅挂断电话,趿拉着拖鞋往院子里跑。
奔上去一下抱住。
“怎么突然来了!”
官寒抱住她,“突然想你了,来看看你。”
时浅的眼睛被夜灯照的亮亮的,“嗯?
不是刚刚分开嘛。”
官寒牵住女朋友的手:“还是想你,忍不住就来了。”
怎么突然这么会说情话。
时浅高兴的人有点飘,“那进去说吧。”
进去就把他留下,抱在被窝里,不准走了!官寒扯住她,摇头,“我不留宿,只想看看你。”
时浅一秒沮丧。
不留下啊,好可惜,不能进被窝了……“好吧,那你好好看看。”
她弯腰,把小脸凑过去,“看的清吗?”
她把手机灯打开,照着脸,鬼一样。
官寒:“……”他笑起来,把人拉近,就着灯光亲吻她。
“唔。”
吻好甜,但气氛好诡异。
时浅把手机光关了,蹲在他腿边,“你不高兴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你怪怪的。”
她伸手摸他的脸,官寒喜欢她,微微低头蹭着她的手心。
“嗯,觉得有点累。”
他闭上眼,手覆在时浅手背上,挪到唇边亲吻。
好痒。
时浅笑起来,“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她转转眼睛,绘声绘色的说:“我站在阳台上抽烟,我抽一半,风抽一半。”
官寒打断:“浅浅,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你听我讲嘛。”
他笑笑,说好。
时浅摇头晃脑:“我站在阳台上抽烟,我抽一半,风抽一半,我没跟风计较,可能风也有烦恼吧。”
“后来想一想,越想越气,凭什么风要抽我的烟。”
她啧一声,张开两只手像海带一样晃。
“于是我开始抽风。”
官寒:“……”“哈哈哈哈哈哈!”
时浅笑的坐在地上。
官寒急忙把她拉起来,她抓着他蹦哒。
“不好笑吗?
不好笑吗?”
她觉得好好笑。
官寒看着她,月色底下一个小人儿,笑靥如花。
好漂亮。
“好笑。”
他微笑,眉宇之间的忧愁一扫而空。
时浅抱着他,在他肩上蹭着,“官寒,我喜欢你笑,你要是难过了,我就给你讲笑话,我有好多笑话,一定能把你逗笑。”
他家姑娘,总这样心细,总这样满心满眼都为了他。
官寒心里暖烘烘的,把人推开一点,定定看着时浅。
“想让我笑,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什么?”
他微微靠过去,深吻她。
时浅眸子比月色还亮,官寒箍着她的脑袋,磨着唇,轻声说,“浅浅,闭上眼睛。”
她听话,圈住他的脖子,轻颤着睫毛闭上了眼。
一吻结束,时浅的脸色粉粉的,官寒的唇染上一抹红艳。
他笑起来,温柔清润。
“现在懂了吗?”
“嗯。”
时浅舔了下唇,怯怯的说:“官寒,你吻技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