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昊飘在几千里的高空上,垂下的灰色的瞳眸映射着这一片地域黄沙漫天、人间炼狱的景象。
“如果没算错的话,陈琼的转世应该就是在这里。啧,陈娇还真是狠啊。
亲生的姐姐,夺走了人家的气运还不够,居然还将人挫骨扬灰,抽取了打散了三魂七魄。
可怜她姐姐陈琼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生前经历了炼狱般的对待后,投胎后也会持续受魂魄不全、气运瑕疵的影响,新的一世也会度过极其凄惨的一生。”
尧昊苍白的拇指轻轻在食指上轻轻点着掐算了下,很快便捋清楚了混乱的因果线。目光落到了一团乱麻的因果线里,一条有别于其他红丝,紧绷而起,似乎随时都要断掉的极细红线。手指轻轻地点了上去……
这几个凡间打了近百年的世俗王朝的情况,有点像是华夏古代的汉朝初期。匈奴、月氏、汉朝等部落国家,为了各自部族生存发展,互相侵略吞噬。
就像华夏那时还没有出现出使西域搞到地形图的张骞,没有撕开匈奴进攻的势头,压下匈奴气焰反攻匈奴的一代名将卫青,也没有那个仿若降临世间就是为了帮助汉武帝一统天下,纵横千里、封狼居胥,年纪轻轻便被封为冠军候,几乎是把匈奴按在地上捶的霍去病。
匈奴依旧一家独大,是周边国家不敢轻易触碰的存在。恶劣的草原环境中艰难生存、茹毛饮血的他们格外凶残,为了生存繁衍,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对周边国家烧杀抢掠,周边的国家部落边境因此时常受到侵扰。
这个修真世界里类似于匈奴的国家叫做‘桀朝’,类似华夏历史汉朝的叫做‘炎朝’,类似月氏部落的叫做‘羽朝’。而转世的陈娇姐姐原世界大气运者陈琼就降生在炎朝,还是炎朝靠近桀朝的边境小村落。
是村庄里一户据说是因为犯了错被流放至此,家境在村子里还算有几分殷实的官员家病弱独子的童养媳。
好在他们的村庄还是在炎朝最后一道守关之内,不像守关外用来流放罪犯的村落一般风雨飘摇,时常收到桀朝散兵的侵扰。
他们的村庄还算太平,她生活的也还算幸福,直到十四岁那年。
守关的城墙被桀朝的的铁骑踏破了,铿锵的兵器碰撞马匹嘶鸣声中,生活就像平静光滑的圆镜被一股无法阻挡的巨力轰然敲碎了,一切变成了炼狱。
街道上时常摇着拨浪鼓笑着吆喝着向稚童兜卖糖葫芦的商贩,拿着拨浪鼓的手臂在一道利刃划过后被高高的抛起在空中,尸首也分了家,掉落的脑袋上常带的幸福笑容还停留在脸上,尚未合上地双眼带着还未来得及显现的恐惧。
街头常挂这个篮子卖着栀子花的十六七岁的姑娘,花篮被打翻在地上,篮筐被踩得稀烂,白色的栀子花散落在姑娘身上,遮住了她凌乱的衣服,以及身下的一大滩骇人血迹,还有她她那双死死睁开不愿闭上恐惧害怕的双眼。
人们的惊恐害怕的喊叫在混乱的街道连绵不绝,桀朝散兵的淫笑和渗人的吼叫不停的在村落各个角落响起,飞起的断肢残骸,四溅的血沫残渣。让人间变成了修罗场。
陈琼只记得那一天老爷和夫人把她和病弱的少爷推进了里房间,吩咐她照顾好少爷,把门拴好,便摸了摸他们的头决绝的转身而去。
在惊马的嘶鸣声中,散兵的桀笑里,随着里房的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那个虽然一直被外人称做她夫婿,却一直自称是她哥哥,只把她当妹妹的病弱少年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轻柔的吻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后,同样决绝的把她推入了他们从小捉迷藏找到的勉强容纳下一人的暗洞里,轻笑着从角落里走了出去。
轰隆声、恐惧声、嗡鸣声、锐耳的尖叫、可怕的痛呼、刀划过皮肤的撕拉声,钝器打到骨头的骨裂碎响声……或熟悉或陌生的各种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在脑海里回响着。
脑海中有根弦被死死的绷紧,那些声音仿佛就在弦上无所顾忌的使劲蹦跳着。
等到所有的声音归于平静,等到她走出暗洞时,那个她绝不愿看到却必然发生的景象映入眼帘后,那根她脑海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也许是情绪到达了顶点,一切归于平静。也许是脑海深处什么枷锁被打开了,涌出了些离奇的记忆。
没有任何的声嘶力竭,陈琼平静到有些不正常的弯腰用平生最轻柔的力道缓缓的把病弱少年死死瞪大愤怒羞辱的双眼阖上,轻轻地把少年残破身躯上带血的长衣一点点褪了下来。
同时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把少年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给少年换上了她的衣服。
少年的骨架偏大,衣服挂在陈琼身上有些显大,但因为少年四肢尽断,躯壳破烂,陈琼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也合适。
把自己的发髻束成少年时常打扮的模样,陈琼最后看了已被自己打扮成少女模样的病弱少年一眼,蹲下身,也不在意少年脸上翻起的血肉,四溢的血迹,对着少年的嘴角轻轻地吻了下去。
“我会为你和阿公阿婆报仇的……”
微微嘶哑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的软糯娇俏,多了几分病态的温柔及狠决。说罢舔了舔嘴角沾染上的血迹,便不再看少年一眼。
捡起了桀人散兵留下的武器,一把快有她人高沾满了红色血迹、白色浆汁的大刀,扛到了肩上。
……
几日后朝廷里的人来了,来到这片被肆虐过的边境小城,说是上边的帝王闻此噩耗异常惊怒,为扬国威,决定征兵征伐桀朝,让每家每户出一名身体健全的男子参军,为国征战,为亲人和同胞复仇。
看着征兵人吐沫横飞的介绍,底下人或是惊恐惧怕、或是颤抖退缩的神色,陈琼拖着大刀走上了高台,从小兵手中抽取了一张征兵的契约。唰唰唰,签上了自己……夫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