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这个项目非常重要的话……”
    “那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听一听呢？”
    江火故作不知，本挺立的身躯向前倾斜，手肘搭在桌子边缘，露出一副好奇模样。
    在她的记忆里，面对詹姆斯卡梅隆时，千万不要故弄玄虚。
    和那些把political挂在嘴边，讲究变通的导演明星不同，卡车司机的想法，便是整个项目中的最高信条，如果你在加入之前，就流露出直白的反对意味，即便你已经登上了对方的候选人名单，也会因为此番举动，被直接pass。
    所以，就算江火猜到了什么，她也不会和之前对待郎梅耶那样，装傻充楞。
    而是顺着对方的意思，打蛇随棍上。
    就像是那只在点娘买房的苏格兰圆脸胖鸡一样，老头儿其实——傲娇的很。
    面对江火的询问，老头儿的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
    望着那双好奇眼眸，看着那弯起的朱唇，他用眼角余光，朝着旁边的里奥瞟了一眼。
    确定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向江火泄露过自己的剧本信息，所有的疑惑纯粹是自己亲手造成的意外时，老爷子这才抬起双手，搭成三角，毫不犹豫的把黑锅扣在了里奥的身上。
    “里奥，你什么都没和江火说吗？”
    “啊？”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这些事情不用隐瞒吗？”
    “呃……”
    “难怪我和江火的对话这么不顺，原来你并没有向她转述这个本子啊？”
    “诶……我昨天早到了，可能酒喝的有点多，忘记了？”
    看着那一唱一和的二人，江火真的想笑。
    她当然知道，这两人纯粹是演给自己看的。
    不然的话，以小李子即兴表演的水平，怎么会说出这么尴尬的话语？
    这对师徒的意思非常明显。
    如果没有卡梅隆刚开始的生硬询问，又或者没有方才的脑补过头，眼下，交出名字的江火已经可以走了；但就是因为老爷子脑补过头，再加上之前的僵硬氛围，所以他们才会故意做出这样一幅不入流的相声画面，希望江火能够主动开口，把整件事情全部揭过。
    他想让江火留下，但又不想突兀的转变自己的画风。
    对于这种周伯通式的脑回路，江火当然不会膈应。
    与迪士尼的主席罗伯特艾格、环球影业ceo郎梅耶这些花花肠子相比。
    卡梅隆这种随心随欲的家伙，才真的好接触。
    和一心为了电影的诺兰一样，只要脾性相符，双方之间的感情，便能飞速增长。
    于是乎，觉得自己所料不差的江火笑着摇头，非常亲切的加入了战局，“噢，詹姆斯，你错怪里奥了，我一直都不喜欢聚会派对，一般情况下都会早退，再加上昨天晚上迟到了，里奥能够和我单独交流的时间其实很短，他不可能当着大伙的面泄露你的项目进度吧？所以说，整件事情说起来，还是应该怪我——”
    “怪你？”听江火这么一说，老头儿眼角带笑的同时，也罢脑袋摇得飞快，“不不不，就是这小子觉得自己咖位大了，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闻此言语，里奥皱眉，反驳道：“怎么可能啊？詹姆斯，我可不想再听你唠叨了……”
    “唠叨，你是觉得我很烦吗？”老爷子面露牙疼状。
    “这可不是说我说的啊，‘you know what i mean？’这句话你还记得不？”
    里奥毫不露怯，否认同时，还把对方的老底给抖出来了。
    “你给我滚！”
    当老爷子听见那熟悉的话语后，右手已然握拳，就想去锤对方。
    江火‘主动揽责’后，现场的氛围骤然变化。
    卡梅隆顺理成章的埋汰起小李子，而小李子则‘委屈’的揭露着对方的暴行。
    这些没大没小的话语，毫无官腔的画风，在吹走尴尬的同时，也拉进了三人的距离。
    随着闲聊的深入，各种话题如同走马观灯一般，出现在他们的口中。
    圈子里的家伙们都是畅谈的对象，即便江火认识的人不多，但凭借前世的记忆，也能接下他们的话茬，如此一来，在用餐的一个小时内，三人聊的还是挺融洽的。
    随着午餐的结束，当应侍生撤掉桌上的餐盘后，老头儿这才搓了搓手。
    看着那逐渐认真起来的面庞，江火明白，老头儿要开始谈正事了。
    “好吧，里奥昨天没时间和你说，那我就简单的向你介绍一下。”
    “《阿凡达》这个故事，其实非常的老套，老套的里奥都不愿意出演。”
    没错，里奥早就得到了这个本子，但——他对整个项目并不感兴趣。
    就和当初他不想接下《泰坦尼克号》一样，他并不喜欢这种被拍烂的故事，而所谓的换个角度看世界——说真的，里奥根本就没法get到对方的想法。
    他不知道，卡梅隆不断追求，并为之着迷的爱好，到底好在哪里。
    “他觉得，我这个剧本根本就没法挖掘人性。”
    “因为在我的构架中，《阿凡达》不过是用一种朴实的方法，去描述一个美丽的世界，什么启发思考？不存在的，我也不可能和你一样，往剧本里面埋藏更深的含义，我只是想要给观众展现一个划时代的美景奇观，让他们心醉神迷，所以，他不喜欢……”
    “毕竟，对于里奥来说，故事角色有多少发挥的空间，才是他关注的问题。”
    虽然老爷子的话语非常直白，但里奥并未生气。
    两人接触了差不多有十年，若是关系不好，里奥也不可能帮对方带话，主动背锅。
    如同卡梅隆列举出来的理由一样，他的确不喜欢这个剧本。
    因为卡车司机这个半路出家的家伙，从来不会和ang lee那群导演一样，给演员讲戏，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他都会让演员自己挖掘角色的效果。
    他从来不会做出承诺，他不会因为自己的喜好去改变他人的想法，蛊惑他人的意志。
    就像当年拍摄《终结者》一样，他不知道阿诺会成为大众津津乐道的t800州长。
    对他来说，缘分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当他发现，某位演员非常适合剧中角色时，这个缘分，也就来了。
    绑架？
    呸！
    这种事情，不存在的。
    导演的事情，能叫绑吗？
    开场白到此已经结束，卡梅隆将目光投到了里奥的身上，希望对方能够多考虑考虑。
    可——
    虽然里奥不感兴趣，但江火感兴趣啊！
    江月费尽心思让她有机会坐在这儿，不就是为了这部电影吗？
    更何况，《阿凡达》这部电影本来就不是为了故事而存在的。
    它最大的成就，也不是什么全球票房第一，而是拯救了全世界的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