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的声响,在烈日炎炎的午后,仿若“催眠曲”般,让每一个路过林家的人,都会在驻足没多久的情况下,忍不住上下眼皮打起架来。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道熟悉中又透露出几分陌生的声音:“小邓,你在家啊?”
林初夏头也不抬,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和系统闲聊,嘴里还不忘记问道:“妈,找你的?”
邓秀珍无语地看了眼林初夏:“你爷爷来了。”
“我爷?!”林初夏猛地拔高音量,紧接着,就跟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那速度之快,风力之大,竟将邓秀珍拿在手里,并没用力捏住的布都给掀到了地上。
邓秀珍:“……??”
然而,才冲到门口,林初夏又猛地停下脚步,接着,就又退回到客厅里,从茶几下捞出几份报纸,才又兴高采烈地迎了出去:“爷爷。”
邓秀珍:“……!!”
系统:“……!!“
林爷爷今年73岁,却脊背挺直,精神矍铄,再加上润泽又有光亮的黑发,远远看去,跟四五十岁的人没什么差别。
“初夏,你也在家啊?”
林爷爷微微弯腰,就打算将身上的背篓放下来。
“爷爷,我这段时间都在家,可忙可忙了呢!”
似邀宠,又似撒娇,更似抱怨的同时,林初夏也上前几步,帮着托了下背篓底部,顺便还往背篓里瞟了一眼,立刻就双眼放光地道:“爷爷,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吃起来特别面,特别甜的那种南瓜吧?”
不等林爷爷回答,林初夏又叽叽喳喳地问道:“下面是什么?”
说话的同时,她还往扎得紧紧的布袋子上摸了一把,细滑的触感,让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想也不想地问道:“爷爷,这里面装的是包谷面吧?”
末了,林初夏还不忘记一脸傲娇地总结道:“我就知道,爷爷,你最喜欢我了!”
确实,上次,林初夏去老家借钱,和林爷爷闲聊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过自己最喜欢喝玉米粥,里面再加上个头小小的,外表特别丑,但,煮熟后却特别面,特别甜的南瓜。放凉了后,玉米粥上面就有一层面皮,不需要任何小菜,单单滴些酱油,她就能吃下两大碗!
今天,林爷爷就在收了玉米和南瓜后,靠着多年种地积累出来的经验,挑了品质最好的,亲自送了过来。
这样的举动,让林初夏如何地不感动?如何地不感激老天爷赐予的重生机会,让她在经历了诸多磨难险阻,再次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以一种历练后回归平淡的眼光看待周围一切人和事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了当年的无知和茫然,到底错过了多少?
“爷爷,我跟你说,这几份报纸上都用了我的稿子……”
将林爷爷迎到屋内坐下,又送上放凉的白开水后,林初夏就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几份报纸递到了林爷爷面前,一一地摊开,找到自己的文章,还不忘记挺胸抬头,挥舞着小手,一脸骄傲和嘚瑟地宣告。
“以后,你们只要在报纸上看见有我名字的稿件,就都是我写的!”
虽说,同名同姓的人很多,甚至,上一世,在初中和中专这两所学校里,林初夏都遇到了和自己同名同姓同年纪的人。
但,别忘记了,自古以来,文人圈里就有一种隐形规则:一般会摒弃自己的本名,采用笔名的方式发表文章。毫不犹豫用自己的本名来发文的,虽不能很绝对地说没有,却也是寥寥无几。
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和她同名同姓且会在本省报纸上发稿的,还真可以用“天降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这些话来形容。
“报纸每天都发行,稿费不像每个月发行一次的杂志那样高,我还是个新人,所以,这些文章预计每篇可以拿到十元的稿费。等这批稿费到了,我就能将借你和二爷的钱还清啦!”
当然,这些稿费拿到手,刨除还债和学费后,剩下的钱,就用来买各类营养补品孝顺长辈这件事,林初夏并没有说出来,却是准备身体力行地去做。
“不急,我和你二爷都不缺钱,给你的钱,你就先用着,别为了攒钱,亏了自己的身体,该吃吃,该喝喝……”
早在接到林初夏递过来的报纸后,就从衣兜里拿出老花眼镜,架在鼻子上,慢慢翻看报纸。尤其,将林初夏发表的那几篇文章,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好几遍的林爷爷,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每天学习就够费脑了,还要写这些东西,脑子肯定不够用,明天我再送些新鲜玉米过来,再带几个烤熟的玉米给你。回头我再问下队里有谁家杀猪,跟他们要了脑花后送来给你吃。”
说话的同时,林爷爷也在心里盘算着明年要将猪圈扩大些,多养几只猪,再扩大下鸡鸭圈,多养些鸡鸭,这些都是能补身体的。毕竟,脑花虽好,但,一头猪也就那么一点,再多,就不够了,就像“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那般,这补脑效果最好的脑花,当然也得用在关键时刻!
比如说,期中和期末考试;再比如说,未来,林初夏将可能参加的什么作文大赛……
“那肯定不会!”
并不知道短短时间里林爷爷就“脑洞大开,遥想美好未来场景”的林初夏,几乎将脑袋点头了拨郎鼓,就差没举手对天发誓,谁亏了身体,她都不会亏了自己的身体。
就如此刻,听到林爷爷提到烤玉米,林初夏一个没忍住,就咽了口口水,鼻尖更仿佛传来了烤玉米特有的香气般:“爷爷,烤玉米要现吃才比较香,要不,我明天回老家?”
至于“脑花”什么的?
林初夏表示:她什么都没听见!
“你不是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有时间回家吗?”
话虽如此,林爷爷的眼底却流露出一抹期盼来。
一旁,只在林爷爷进屋后打过招呼,就继续忙于手里的头花收尾工作,却耳朵竖得高高的,更偶尔拿眼角余光偷瞄的邓秀珍,轻咳一声,“初夏,你不是说,要预习功课吗?”
然而,如果,邓秀珍没有特意晃了晃手里的头花,又看了眼墙角那排成一列的布头的话,最后,又不露痕迹地搓着手指,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那么,这番规劝林初夏学习的话还比较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