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可听到这话,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我母亲……”“
叔?”她惨白的脸终于转向他,空洞的眼里透出一点儿光亮来。秦
墨琛点点头,再次问:“要去看看吗?丫头。”“
要。”苏可可应了一声。
臻臻姐。
她的母亲。
想到臻臻姐,她更难过了。当
家主惨死的时候,她有没有亲眼看着?应
该没有,爹爹那么爱她,下定决心之后肯定就把人给支开了。可
是,就算没有亲眼看到爱人自爆身体的惨状,在听到之后也会大受打击吧?
她还怀着身孕,却已经经历了失去爱人的痛苦。
苏可可在前面走着,秦墨琛就在后面跟着,他现在已经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了。等
到了那个熟悉的宅子,苏可可看到,那个她以为躲在角落里伤心难过的女人,此时竟挺着大肚子在部署。
师父苏牧成在旁边听她安排,负责将姬家村所有未成年人和没有作战能力的村民聚集到这里。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退到这宅子里,苏牧臻立马连同苏牧成等人布阵,将这里保护了起来。
布阵后,女人累得晃了晃身子,被苏牧成眼疾手快地扶住。
“臻臻,你去屋里歇会儿,这里我看着。”苏牧成叹道:“如果不是少个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帮忙布阵。”苏
牧臻却摇摇头,“苏伯,没事的,我只是站久了,坐了一会儿就行,不必去屋里。”
“臻臻,你听我的,就先去屋里歇会儿吧,如果一会儿真有人打进来了,我会叫你的。”苏
牧臻说不过他,只能同意进屋小憩一会儿。苏
可可跟着她进屋,看到她进屋之后关死了门,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难看,然后,她一手捂住了肚子,似乎有些疼痛,两行清泪也眨眼间滑了下来。
她边哭边抱起了床头的一个骨灰盒。打
开骨灰盒,里面却不是骨灰,而是混合着血水的泥土。苏
牧臻从里面抓出一把,失声痛哭。“
阿澹……”苏
可可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干了,不会再流了,可听她无助悲戚地喊出这个名字时,她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
“妈妈……”苏可可看着她哭,眼泪珠子一大颗一大颗地往下砸。
“阿澹,你这个骗子,你说过要亲眼看着孩子出生,你说过会陪着我的,骗子……”苏
牧臻哭了很久,苏可可的心也疼了很久。等
到终于哭够了,她将手里的土轻轻撒了回去,头贴在骨灰盒上,安静得像是就此沉睡了过去。
苏可可吓得连声叫她,“臻臻姐!妈妈——”那
睡过去的人睫毛颤了颤,被吵闹声惊醒。苏
可可松了口气,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苏牧臻用灵气洗了洗红肿的眼,快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已然恢复了之前从容不迫的模样。她
一手托着肚子,快步出去。宅
院里,红娘子跪倒在地上,看着手上断掉的两根红绳,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死了……我要出去杀死他们,你们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后来,地上跪倒了一片,他们的亲人都在外面,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者马上就要死了,他们也要加入战斗。“
主母,我有办法,我要用五雷符炸死他们!若用五雷符伤人,会祸及子孙,可我现在子孙已经没了,我不怕!求您让我去战斗!”
姬家历代有规定,五雷符只能伤恶妖,不能伤恶人,否则会祸及子孙。可
事到如今,红娘子已经不想管什么族规了。
她的一对孩子死了,她的精神支柱没了,她就想报仇雪恨!
苏牧臻知道那对龙凤胎遭遇不测之后,双目泛红,忍泪道:“你们若去送死,岂非让他们白白牺牲?他们都是姬家的战士,都是为了保护我们,不要辜负他们的期望。”“
不!我已经生了死志,便是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求主母成全!”“
求主母成全!”跪下的一片齐声道。
苏牧臻沉默片刻,突然捂住眼睛,哽咽道:“好,我成全你们。苏伯,开阵。”很
快,这些被聚起来的人就离开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没能力战斗的孩子。…
…
最终,姬家还是败下阵来,外界风水师闯进了村子。姬
家人有的被俘虏,有的被当场杀死。侥
幸留下一命的姬孟湘披头散发地跪坐在地上,看着敌人之中泰斗般的人物一个个死去,最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几个风水世家成了新的领袖人物,继续攻打姬家,下手愈发狠毒。
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恍惚后突然疯癫大笑,“殷、正、决!你这畜生,你这——”姬
孟湘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飞来的殷正决一掌扇飞,口吐鲜血。她
张了张嘴,鲜血大口大口地往外涌,双眼却死死地瞪着他。
这个口口声声会爱她一辈子的男人,这个让她掏心掏肺的男人……她
现在全都懂了!
那个通向外界的出口她只告诉了他一个人,因为他好奇当初第一次见面她是怎么离开姬家的,她爱他入骨,对他信任有加,什么都跟他说了。
他因为天生反骨受到不公平待遇,她暗中帮他收拾了多少说他坏话的人?
他想进入藏书斋看书,因为身份限制没有资格,她就去看了他想看的东西,回来说给他听。她
甚至稀里糊涂地就把大祭司下在门上的禁制告诉了他,还被他激得钻研了破除禁制的办法,因为他很少有特别感兴趣的东西,但凡有一个,她都会想尽办法地满足他。她
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以至于自己迷迷糊糊地就教他破解了迷障外的七七四十九道阵法。所
以,才有了今天的祸患。
是他带着这些人闯入了姬家,斩杀了她的兄弟姐妹!是
这个畜生!为
什么……为
什么她交付终身的男人会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是姬家的罪人,她是罪人!
如果不是她不顾长老反对硬要带他回来,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她
恨!她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