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风曦虎躯一震，人都快傻了。
    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他去当后土？
    ——女娲去当炎帝？
    这没搞错吧？
    一嘴的骚话，此刻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冷静……我要冷静……’
    风曦自我提醒着，‘别不是我这些天忙晕了，幻听了……’
    ‘要么就是娲皇殿下刚午睡起来，人憨憨的……’
    ‘毕竟，精卫有些憨就算了，那叫做不忘初心，回归本性。’
    ‘这女娲娘娘，又怎么能胡言乱语呢？’
    风曦的震惊挂在了脸上，对后土表现了巨大的人间迷惑。
    “怎么？你不理解？”后土眉梢一挑，同样有些疑惑，“难道是我说的不清楚吗？”
    “有那么一些。”风曦略微沉默后，勉强开口，“臣理解能力略差，还请您复述一遍。”
    “行吧。”后土砸吧砸吧嘴，伸出一根手指虚点风曦，“你，来伪装我后土；我，来伪装你炎帝……”
    “只是这伪装的程度深入一些，保密一些……我要下一盘大棋！”
    后土详细的说开了。
    “……”风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回路，实在是跟不上对面的套路。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要下一盘怎样的大棋，才会让巫族与人族的领袖，偷偷摸摸的对调身份？
    风曦一头雾水。
    谨慎起见，他迟疑的开口，“女娲殿下，您既然有吩咐，我理当是要执行的。”
    “只是……我恐德不配位，伪装成您的时候，怕是会出破绽，被人洞悉，徒增笑柄。”
    “德不配位？不，你配。”后土却是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你好说歹说也修证了太易大罗的成就，如何能无德？”
    “至于破绽问题……我觉得不是问题。”
    “小风曦啊，你背着我在外面偷腥那么多年，到了现在才显露修为……这份本事，我相信你是可以应付的过去其他人的猜疑的。”
    后土慢悠悠的说道。
    风曦听了，沉默了。
    好半晌后，他轻叹着开口，“您……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呢？”后土失笑，“一来，句芒祖巫跟我关系甚好了；二来，你动的女娃尸体，可是我的化身！”
    “我要迟钝到什么地步，才会一无所觉？”
    后土轻哼了一声，对风曦的质疑反应很不满。
    “您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再瞒您了。”风曦眼神有些恍惚，心情有些空落落的，又有些奇怪的安稳，便要将许多事情和盘托出。
    只是，还未等他说出伏羲和人道联手策划的时代大戏，就见后土很大气的一挥手。
    “你不用说了……我都懂！”女娲很豪气，展现出了一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英明皇者形象，宛若是打了胜仗后为表示既往不咎、看都不看就烧了许多臣子对外投降书的曹老板，“年轻人不知道时代险恶，误入伏羲那家伙的传消大坑，正常！正常！”
    “你跟伏羲勾勾搭搭，还不跟我打报告，我的确很不开心。”
    “不过呢，终究是一家人的事情……伏羲跟我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夹在中间，也是难做，可以理解。”
    “疏不间亲嘛！”
    女娲表示理解。
    兄弟、兄妹之间干架，无论如何都是一家人的事情，一个外人掺合进去，无论怎么做，其实都很难两全其美。
    床头打架床尾和，以疏间亲，是想被填海眼吗？！
    对此，“道友请留步”的申先生，有很多话想说。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祸害我兄弟的产业？
    有些时候，道理……是说不清的。
    “况且，你能浪子回头，悬崖勒马，让我很愉悦。”女娲话锋一转，表扬了风曦，“你有功有过，功过相抵，那前尘往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你呢，也不要再为此纠结、迷茫，脚踏实地做实事即可！”
    此时此刻，她恩威并施——既指出了她女娲大人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将你风某人看得透透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的法眼；又通情达理，知晓风曦这臣子的难做，如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
    主君如此贤明圣德，做为小弟的风某人，往后余生，还不得死心塌地？
    女娲心中如是思量着。
    请叫她——女·御下有道·娲！
    只是，女娲是得意的。
    风曦心头却变得古怪了。
    被她那么一打岔，本来想要摊牌、道出本时代人道骚操作的心思，忽的就淡了。
    伏羲是大问题。
    可是相对起来，人道的问题，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伏羲只是想让女娲服软。
    人道嘛……是要掀翻整个压在苍生黎庶头顶上的先天神圣阵营大山，真正的当家作主！
    女娲此刻自主挖掘出了伏羲这想害她的“刁民”，然后就收手，对风曦表示，前尘往事尽付烟尘，你无需多言了！
    这叫什么？
    ‘买椟还珠？’
    ‘捡了芝麻丢西瓜？’
    风曦的心情，此刻有十万分的复杂。
    伏羲暴露了，人道却没暴露……
    ‘难道……这就是女娲娘娘的命运吗？’
    ‘罢了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毕竟，这是娘娘您自己要求的，自己给自己安排的……’
    风曦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是恭敬一礼，“娘娘明察秋毫，心胸宽广……曦得遇娘娘，实乃人生最大之幸事！”
    “没有您，就没有我……臣定尽此生之余力，助力女娲殿下成就盘古功业，以争夺家庭帝位！”
    ‘至于之后……那就另说了……’
    最后一句话，是风曦在心底自己加的。
    “嗯哼！”女娲的心情俨然是很开心的，但面子上的工程，她还是认真的做了做，“你有心了，但是说话的时候注意些。”
    “我追求盘古成就，那是为了一己私欲的吗？”
    “不是！”
    “我是为了这苍茫天下的无量苍生黎庶，是于这沉沦的时代中化身一个救世主，让苍生从迷茫里觉醒，明白自己才是时代的主人，纵是蝼蚁，也蕴藏逆天之力……人定胜天！”
    女娲再三强调，巫族对外的统战口号不能忘。
    “臣明白了……定谨记于心。”风曦一板一眼。
    ——有娘娘您的这番话，也让我能放下心理负担了。
    ——哪怕是假话，我也当真话听了！
    ——事后，您可不能怪我！
    风曦眨眨眼，又眨了眨眼。
    ……
    “你已修证太易，还是悄悄成就的，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
    后土说到正事。
    “是的。”风曦点头，“以我当代人皇的身份来说，知道的活人……除了您和句芒祖巫外，或许也就是伏羲大圣可能清楚了。”
    “对了，还有应龙。”
    风曦说着实话，但却没说全。
    五运道主的身份，与当代人皇有关系吗？
    莫得的！
    至于说活人……罗睺魔祖，那能算活人吗？！
    肯定不算！
    “那就好。”后土一拍手掌，“完美符合我的计划。”
    她来回踱步，“天庭近些时日的动静，你我都看在眼里，这是不甘寂寞了，想要全面大战了。”
    “还有苍龙，野心不改。”
    “除此之外，尚有一批潜藏的野心家……像是谋害了女娃的那批人！”
    犹豫了一下，后土选择了在风曦面前延续这个谎言。
    毕竟，这是直接推动风曦对她投诚的关键，如果这件事情是假的……后土很不好意思看风曦错愕蒙蔽的表情，以及活灵活现的表情包——“娘娘您竟是这样没有节操的神”！
    更何况。
    真的有一批野心家在潜藏——灵宝天尊、准提古佛、冥河魔祖、帝江祖巫、强良祖巫……等等等等。
    他们虽然没有谋害女娲，但女娲也睡的不踏实，还是要做相应防范的。
    而在这阴谋算计上，女娲自觉段位还差些……此外，她认识的人里，能负责的要么不可信，要么跟伏羲不清不楚。
    思来想去，也就是风曦还能独当一面了。
    实力、心计，通通不缺。
    更关键是，女娲琢磨着——如果操作得当，还能形成敌明我暗的格局！
    当谁都以为，统帅这情报部门的领袖，是水平一般的后土……那多半是要在哪天狠狠摔上一个跟头的！
    而由此出发，娲导腹中的坏水开始鼓荡，“奇思妙想”一个接一个的涌现。
    要玩，就玩一个大的！
    “我思量着，得阴他们一手，作为回敬，让世人知晓，我女娲可不好欺！”
    后土握拳，虚空一击，天地动荡。
    “我欲抽调巫族、人族之精英，组建情报机构，开辟另类战场。”
    “这方面，我属意于你，可担当此大任。”
    后土看着风曦，目光殷切。
    “只是，这也不需要娘娘纡尊降贵，自导自演，与我君臣互换。”风曦沉吟。
    “因为，我还要在真实的战场上，设一个圈套，埋伏一手，坑杀掉一群人！”
    后土眼中闪过寒光，“相对于巫族，人族可是一个软柿子。”
    “天庭也好，龙族也罢。”
    “他们在判断局势的时候，看着人族，想来都会认为，这是一个挺不错的突破口吧？”
    “毕竟，巫族诸强云集，是根难啃的骨头。”
    “人族呢？”
    “除了一位人皇，借着族运，勉强有太易的实力——还掺着些水分，还能拿出别的巅峰力量吗？”
    “没有了！”
    “还有比这更好下手进行操作的空间吗？”
    “而这，同样也是我的机会。”
    “杀几位同道祭天，希望他们不要有多少怨言！”
    挖坑埋人，后土也略懂一二。
    风曦暗中咂舌。
    炎帝风曦，突然间变成炎帝女娲……谁那么幸运的撞上这个枪口，怕不是只能以身殉道了！
    天庭有十大妖帅，在这上面折上两三位，都不是没有可能。
    “此外，这也算是资源的优化重组吧。”后土说着，忽然间叹了口气。
    “这些年，我的事业不怎么顺遂。”
    “一个个筹码，都被封禁了。”
    “在天庭中有娲皇身份，却被鸿钧以天道圣人位格兑子，部分战力被牵制。”
    “巫族中，有我这后土祖巫之身……奈何，轮回地府一朝变故，助力反倒成了负担。”
    “最后，侥幸有一个人皇储君，有望修成正果，却死于非命。”
    “我的所有重量级化身，都近乎废掉。”
    “仓促之间，甚至都难以拿出一个上得台面的成型战力。”
    “这个时候，你的人皇位格，却是恰到好处的弥补。”
    后土微笑起来，“这位格在道行不够的大罗手里，只能发挥出伪太易的实力水准。”
    “换我来操作，却有所不同，可堪大用！”
    “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吊打现在的苍龙，都不算难事！”
    太易战力计量单位——龙祖，被女娲拿来进行比较，让风曦明白的更加清楚。
    “再有你这暗中证道的太易，假后土之身，在所有人认为我后土半废的情况下，同样能打某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女娲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娘娘已经说的这么清楚，我也非贪恋权势之人，为了大局，我自当同意。”风曦嘴角抽抽，同意两个字说的比较勉强。
    计划上，有一定的可执行性。
    但是，这需要他做出一定的牺牲！
    不流血，不流泪，就是节操掉一地，在人生的旅途中凭添一段黑历史。
    这让风曦自己也有几分迷惑。
    平日里，他做的坏水横流的事情也不少了，理论来说节操早就没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难得的会感受到尴尬？
    ‘果然，我还是良心未泯，节操尚存的。’
    风曦思来想去，得出了结论。
    他仍旧是那个品德优良、高尚正直的少年！
    昔日掉落的节操，只是迫于艰难的时局，暂时抛下的而已！
    无时无刻，都发自内心的想要捡回，珍惜自己的名誉和德行，做一个世人眼中最完美无暇的圣者，成为苍生的榜样。
    为此，风曦眼下尝试着挣扎一二，逃避cosplay后土时可能面临的女装问题。
    “只是，您确定……我们能够互换成功吗？”
    “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例子……毕竟单是要蒙蔽族运的牵连指向，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你放心。”后土告诉他，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可是人族的造物主！”
    “动用这份权限，足以瞒天过海！”
    “倒是你，可能有些麻烦……但当你选择救治女娃，背负命运时。”
    “因果牵连，你同样有了这份资格！”
    后土说的清楚直白。
    风曦却是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
    搬石砸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