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想叛出家门?!”花氏高高扬起马鞭,且惊且怒,但突然却想起蔡复广的那封信,和沈依依做的耐饥丸,慢慢地把马鞭又放下了,“行,我成全你。”
就这样?答应得这么爽快?
这怎么比他刚才将计就计还顺畅?
该不会也是一计吧?
蔡礼眨了眨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花氏已是高声地在喊门外的蔡复勇了:“行家法,将这个逆子逐出将军府!”
这么快?这是倔脾气上来了吗?事情进展得太过于顺利,让蔡复勇感到很不真实。
算了,管他真不真实,抓紧机会才是,万一过了这村没这店了怎么办?蔡复勇想着,大步迈进了祠堂。
花氏亲手把祖传的鞭子递到了蔡复勇手里,蔡复勇手握着沉甸甸的鞭子,终于觉得这事儿真实了,当即命蔡礼在祖宗的牌位前跪好,瞅准他的后背,一鞭子抽了下去……
长啸居内,魏氏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夫人让三老爷把少爷逐出府?!”
丫鬟点头:“已经在祠堂行家法了!”
今天将蔡礼逐出家门,明天是不是就领着那个野种回家了?!魏氏一把扯掉额巾,穿鞋下床,在床边走了好几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匆匆写了张纸条,压在一盘橘子下头,交给了丫鬟。
丫鬟将橘子送到闲眉居,称这是三夫人用了御黄王母饭后,给少夫人的回礼,放下便走了。
那张纸条没压严实,露出了一角,小胡椒很快发现,交给了沈依依。
沈依依一目十行地看完,又气又急,飞快地赶去了祠堂。
祠堂里,蔡复勇高举鞭子,正在朝蔡礼的背上抽。那鞭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鞭鞭见血,蔡礼的背上的血痕已是纵横交错,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住手!”沈依依高喊一声,冲了进去,扑到了蔡礼身上。
蔡复勇被迫停下了鞭子,喝道:“沈氏,让开!”
这就是三老爷?沈依依抬起头来,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勾当,你不就是想利用我逼走阿礼,好扶你的外室子上位吗!”
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蔡复勇大惊,但他到底是领兵打过仗的人,很快镇定下来,道:“讲话是要凭证据的,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我没有证据,但我可以不让你的阴谋得逞!”沈依依说着,直起身来,“你们现在就休掉我!我自己走!”
不是说沈依依性子绵软,就跟面团儿似的吗?这个敢跟他抖狠的人到底是谁?蔡复勇忍了口气,道:“你可要想清楚,现在被休,你就得陪沈家人一起蹲大狱。”
“我可以遁入空门,剃了头发做姑子去。”沈依依满不在乎地道。
蔡复勇让这话一噎,胸口有点堵。这个女人,怎么抖起狠来,不管不顾?难道真要依了她?可这家法眼看着就要行完了,难不成要功亏一篑吗?!
就在这时候,蔡礼突然艰难地转过身,拉了拉沈依依的衣襟:“你别急,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让花氏打断了:“沈氏,你如果现在拦着三老爷行家法,阿礼前面的鞭子就白挨了。”
花氏这是支持蔡礼离开将军府?!沈依依有点弄不明白状况,但还是听话地退到了一旁。
花氏居然是支持他的,看来是刚才被蔡礼气坏了。蔡复勇觉得他今天的运气真是好到爆,暗暗地乐着,再次挥起了鞭子。
为了避免再出状况,蔡复勇加快了速度,一鞭快似一鞭,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八十一鞭打完了。而此时蔡礼的后背,已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了。
尽管疼得满头是汗,但蔡礼硬是紧抿着双唇,一声不吭,就连背都挺得笔直。
沈依依暗骂一声傻子,扑过去扶他。蔡礼推开她的手,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
花氏看着蔡礼目不忍睹的背,反应比沈依依冷静多了:“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今天就出府去吧。”
蔡礼要跪下给她磕头,花氏却迈步走开,去了蔡复勇那里:“阿礼已被逐出家门,现在你给他父亲写一封信,告知此事,等他父亲的回复一到,马上族谱除名。”
蔡复勇简直不敢相信事情这样顺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满脸沉痛地点了点头。
沈依依转过身去,犹豫着喊了花氏一声:“夫人?”
花氏冲她点点头:“出府去吧,照顾好阿礼。”
出府去?他们能去哪儿?为什么短短半天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沈依依带着满腹的疑惑,扶住了蔡礼的胳膊。
蔡礼这次没有推开她,不过也没将身体的重量移到她那边。尽管伤势严重,他此时的身姿看起来,却比平时更笔挺似的。
蔡礼伤得这样重,沈依依没有时间回闲眉居,只得让小胡椒去收拾行李,她自己则扶着蔡礼,朝外走去。
扶留早得到了消息,让人抬了担架,在外院焦急等候,但蔡礼执意不肯躺下,他只好去雇了马车,和沈依依一起把蔡礼扶上了车。
安顿好蔡礼,扶留去了车辕上坐,回头隔着小窗问沈依依:“少夫人,我在城西有个小院子,咱们去那儿住?”
有落脚的地方当然好,沈依依点头道:“好。”
扶留跟车夫说了地址,马车便朝着城西去了。
事发突然的震惊过后,沈依依渐渐平静下来,只余下了满腹的气愤。她自从穿越以来,还真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今儿蔡复勇算是挑战了她的极限了。
沈家犯了官司是事实,如果蔡复勇是要赶她出府,她无话可说,但他居然把手伸到蔡礼身上来了!
一个远在来年的世子之位,他都惦记着,真是能耐了!
她气着气着,看蔡礼也不顺眼了,用力把他的肩膀一扳:“躺下!”
她声色俱厉,蔡礼有点懵:“躺哪儿?”
“我腿上!”沈依依以命令的口吻道。
这样……不太好吧?蔡礼疼得连气息都不稳了,却还纠结犹豫了半晌,才慢慢地侧着身,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你傻呀?他让你走你就走?鞭子抽在身上不疼么?”沈依依按着他的头,好一通数落,“他拿我逼你,你不会休了我?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她柔软细滑的手按在脑门上,蔡礼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脸上烫得慌,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有些想说的话,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沈依依见他不作声,语调马上软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很疼?扶留刚才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等到了住的地方,马上就能给你上药,你忍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