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珊珊赶到客房,发现沈依依和她的几个丫鬟,正聚在外间看一名郎中模样的人写药方,而里间的床上,当真躺着个男人。
沈五太太说得是真的!沈依依真带了个男人回来!沈珊珊登时来了劲,带着自己的几个丫鬟冲了进去:“沈依依,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顾及一下沈家的脸面,大白天地带个男人回来,像话吗?!”
沈家二小姐沈珊珊?沈依依皱了皱眉头:“他病了,你看不见?”
“病了你就该领回家里来?”沈珊珊不依不饶,“再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野男人,也值得你请郎中?你动用的不会是公中的钱吧?”
沈依依指了她,对郎中道:“麻烦您待会儿帮她也看看病。”
“帮我看什么病?我又没病!”沈珊珊叫道。
“你有病。”沈依依看着她,认真地道,“你脑子有病。”
“你说什么?!你居然骂我?!”沈珊珊气急败坏,冲上去就打。
她的手刚要碰到沈依依,突然一只凳子横空飞来,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胸。
沈珊珊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得起这力道,一下子被撞倒在地,疼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我竟不值得沈家请郎中。”
男人的声音自里间门前传来,因为沙哑,而显得格外低沉。
沈珊珊忍着胸口闷痛,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原来是躺在床上的病人起来了。
他躺着的时候尚不觉得,这一站起来,沈珊珊才发现他特别高,特别壮,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依旧能看出浓眉大眼,挺鼻丰唇,十分地英气。
沈依依这个贱货,挑男人的眼光倒是不错,之前的吴德是小白脸,如今又换了个口味了。
凭什么好事都让沈依依占了?沈珊珊一时非常不甘,嫉恨竟压过了胸口的疼痛,问门边的男人道:“你是谁?”
“蔡礼。”那男人吐出两个字。
蔡礼?蔡礼?!沈珊珊一下子就懵了:“你,你是骠骑大将军府的蔡公子?”
蔡礼抱着双臂,冲她抬了抬下巴:“滚出去。”
沈珊珊半句废话都不敢再讲,忍着胸口剧痛,扶着丫鬟的手爬起来,飞快地跑了。
蔡礼刚才那几句话,耗费了他仅剩的一点精神,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冷汗来。
扶留从他身后跳出来,兴高采烈地邀功:“少爷,我刚才那一凳子,准头怎么样?”
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刚才晕倒在沈依依面前,已经很丢脸了,就不能装作凳子是他扔的吗!要不是沈依依还在面前,蔡礼很想继续晕过去算了。
“蔡公子,您高烧未退,怎么起来了?”沈依依刚才就很想阻止他,但想想一种叫做男人自尊的东西,还是忍到现在才开口。
“我没事。”蔡礼说着,满眼愧疚。
看看,沈依依在沈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刚才那女人年纪比她还小,嘴里就敢不干不净。都怪他,都怪他心思花得太迟,这时候才赶到……早在杭州府的时候,他就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蔡礼的愧疚,表露得太明显,沈依依一下子猜出了他的心思,却觉得很尴尬。蔡礼的心上人是“沈依依”,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并不是为她,她领情也不是,不领情也不是。
蔡礼说了这几句话,嘴唇开始发白,扶留赶紧把他扶了进去。
沈依依走出客房,小声地问小胡椒:“你说,蔡公子这会儿,经不经得住刺激?”
“小姐,您说什么呢?”小胡椒惊讶道,“蔡公子现在戳一指头就倒,哪经得住刺激?”
好吧,那就等他病好了,再告诉他穿越的事吧。沈依依暗叹一口气,等着郎中把药方拿出来,好命人去煎药。
沈珊珊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迈出客房的门,一抬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里,正准备迅速撤离的沈五太太。
“五婶,你给我站住!”沈珊珊就算再蠢,这会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让丫鬟跑过去,拦住了沈五太太。
沈五太太被迫回过身来,笑得有点尴尬。
她原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谁知那位蔡公子这么狠,病得脸都白了,还能抓起凳子就砸人。
妈呀,她们平时争来斗去,顶多扇个巴掌挠个脸,那位蔡公子却是一出手就把人朝死里砸,那凳子多重啊,隔空飞过来撞一下,离吐血其实已经不远了吧?
沈珊珊让丫鬟扶着,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沈五太太跟前,怒视她道:“五婶,沈依依带回来的男人,原来是蔡公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蔡礼是什么身份,难道她不知道吗,居然挖坑给她跳!
沈五太太装傻:“什么蔡公子?”
“骠骑大将军府的蔡公子!以前和沈依依定过亲的蔡公子!”沈珊珊怒道,“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沈五太太直呼冤枉,“我以前又没见过蔡公子,怎么可能认出他来?”
沈珊珊仔细地想了一想,沈五太太好像真没见过蔡礼,只好悻悻地偃旗息鼓,让丫鬟把她扶回去了。
她回到房里,解了衣裳,发现胸口已是乌青一片,这才真害怕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二太太闻讯赶来,问清了缘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告诉过你多少次,遇事要多想想,别闷头闷脑地朝前冲,那蔡公子岂是你惹得起的?”
“我哪儿知道他是蔡公子!”沈珊珊哭道。
沈二太太气道:“那你怎么不想想,家里这么多姊妹,怎么只有你冲上去了?你准是又被谁当了枪使了!”
沈珊珊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娘,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您瞧我这伤!”
沈二太太一肚子气闷:“不就这么算了,还能怎样?蔡公子别说只是住在客房,就算他住到你屋里来,我和你爹都不敢赶。”
蔡公子要是住到她屋里来,那倒好了……沈珊珊兀自红了一会儿脸,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连忙假装胸口疼得厉害,把脸埋到枕头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