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茗府家宴的单间。
    “艾兄！来，请坐。”裴谦非常热情地招呼艾瑞克坐下。
    再度来到京州，艾瑞克还颇有些感慨。
    他已经来过京州好几次了，似乎每次来，都能感觉到这座城市在发生一些变化，这显然与腾达的存在脱不开关系。
    而且，似乎每次来，裴总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得更加热情了。
    从刚开始见都不见，到后来的偶遇，再到现在裴总主动请吃饭。
    艾瑞克在想，这是不是意味着裴总认可了我的能力？把我视为一个可敬的对手了？
    虽然这么想显得有点自作多情，但不得不说，裴总这种态度上的变化显然是存在的。
    裴谦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你来得有点突然，也没赶上周末。”
    “如果是周末的话，我在无名餐厅预留了位置，或者如果提前两三天定了行程的话，我也可以提前跟餐厅那边的负责人说一声，跟顾客换个时间。”
    “时间不凑巧，只能在这边凑合凑合了。”
    “等你什么时候从欧洲回来，提前跟我说，一定安排你到无名餐厅好好地吃一顿！”
    无名餐厅依旧需要排队，裴谦每个月只给自己预留了五天，其中20号是包场，另外每周的周末也预留了最大的包间。
    如果非要工作日用的话，也可以去跟当天预定的客人沟通一下，把客人换到周末去，再补偿一些菜品，基本上客人都会欣然同意。
    但今天是周四，而且艾瑞克来得比较匆忙，所以就来不及安排了，只能到李总这边来吃。
    虽说花的钱也不算少，但口味上终究是差了一些。
    艾瑞克的情绪很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裴总似乎对自己特别热情，这种热情是发自内心的，完全不是伪装。
    这就让他觉得挺奇怪的。
    按理说，两个人不应该是竞争对手么？
    到底是裴总的胸怀太过宽广，还是裴总过分自信？
    就算是将自己视为可敬的对手，这种态度未免也太过热情了一些。
    很快，一道道好菜端了上来，裴谦也就不客气了，一边吃一边跟艾瑞克闲聊。
    “艾兄啊，实话实说，这次的活动是个意外。”
    “我没想到会连累到你。”
    裴谦说的情真意切，这次的活动确实是意外。
    可能如果当初艾瑞克没有提醒他多看两眼活动细则，他也不会建议把“新账号”改为“所有账号”，那么这次活动可能也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危害。
    本来是诚心诚意地给ioi输血的，结果全搞岔了。
    当然，如果裴谦没提出来的话，这个活动对ioi来说多半也会产生一些新的问题，但顶多是活动效果很差，应该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所以，裴谦虽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锅，但也还是很同情艾瑞克，觉得不该连累他。
    关键是艾瑞克走了之后，ioi国服要是真一蹶不振了，那可怎么办？裴谦会非常寂寞的。
    艾瑞克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能你想针对的并不是我，而是公司高层，是ioi的实际控制者。但这也没办法，在这种斗争之下，棋子都是可能会被牺牲的。”
    “裴总你作为棋手，当然不会特别在意这些事情。”
    裴谦：“……”
    得了，没法沟通，艾瑞克显然理解错了“误伤”的意思。
    裴谦想了想，也不太好继续解释，只好换了个话题：“那这次回去，大概多久才能再回来？”
    艾瑞克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的处分可轻可重，但绝对不会再负责ioi这款游戏，多半也不会再跟指头公司的业务有所牵扯。最大的可能是降职，回到传媒部门去。”
    裴谦非常气愤地说道：“太过分了！”
    “达亚克集团怎么能如此对待一名元老功臣呢？领导办事不力却要下属来背锅，说起来还是个跨国公司，一点都没有格局！”
    其实裴谦内心的真实想法，觉得艾瑞克的能力也不咋样。
    虽说也勉强地给腾达构成了一点点威胁吧，但这点威胁在裴谦看来实在是杯水车薪。
    但话又说回来，感觉达亚克集团的这些高层，比艾瑞克还要更加没用。
    达亚克集团高层、指头集团高层、龙宇集团高层、艾瑞克和赵旭明这群人之中，其他人全都是个顶个的废物，也就只有艾瑞克还稍微有点作用。
    矮子里拔将军，这就显得艾瑞克有点鹤立鸡群。
    而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被迫背锅，这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更可气的是，艾瑞克走了，谁还能继续陪自己烧钱？
    达亚克集团高层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GOG你们该干嘛干嘛，我们反正是要用ioi来赚钱了。
    就这样的一群人，再指派过来一个新的负责人，估计也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类型，想要一起烧钱，那是白日做梦。
    裴谦一方面是为艾瑞克鸣不平，一方面也是为自己感到惋惜。
    走了一个活财神啊！
    艾瑞克默默地喝了口茶水，有点纳闷裴总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义愤填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裴总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正待遇了呢。
    “公司与公司，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艾瑞克也不好说得太明白，他还是有职业素养的，哪怕对自家公司有不满，肯定也不能当着竞争对手的面大肆抱怨。
    只能是通过这种含糊其辞地方式，表达一下对腾达员工的羡慕。
    两人各自吃菜，一时间都有点没话说。
    在艾瑞克第一次被撸掉的时候，见到裴总还不忘刺探一下情报，为以后卷土重来、东山再起做好准备。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不可能卷土重来了。
    裴谦考虑一番之后说道：“艾兄，要不你来腾达上班吧。”
    “你在达亚克集团那边拿多少钱？我溢价30%挖你！”
    “实不相瞒，我早就想把GOG运营部门的负责人给换掉了！”
    裴谦说的是真心话，他确实老早就想把闵静超给换掉了。
    闵静超最早就负责GOG这个项目，刚开始是做数值、负责游戏平衡、设计英雄，到后来也配合张元那边的电竞事业部安排一些比赛或者运营活动。
    按理说，GOG原本只是为了跟ioi对冲一下风险、随便亏点钱才决定要做的一款游戏，最后竟然搞成了这么大的规模、赚了这么多的钱，闵静超绝对是难辞其咎。
    可问题在于，总有比他更耀眼的人。
    腾达游戏部门一直在开发新游戏，而且是做一款火一款，就算是搞优秀员工评选，火力也全都被胡显斌和包旭他们给吸走了。
    闵静超一直负责GOG这么久，竟然安然无恙，这就很离谱！
    下次优秀员工评选还早，而且具体会干掉哪位优秀员工还不一定。
    所以，裴谦已经完全等不及了，必须把胡显斌和闵静超两个人全都安排出去，心里才能踏实！
    只要有这两个人在，腾达游戏部门就稳如泰山，裴总就食不下咽。
    所以，闵静超必须得走。
    等他走了，从游戏部门这边再提拔个新人负责GOG的日常更新和平衡，然后顺理成章地将研发和运营给分开。
    之前闵静超既管研发又管运营，就可以根据运营活动的内容安排版本更新，许多运营活动都反应强烈、备受欢迎。
    分开之后，这种情况应该能大大改善。
    而且，裴谦觉得艾瑞克的能力虽然在达亚克集团里头也算是过得去，但危害性跟腾达这批老员工没法比。
    就艾瑞克负责ioi国服的这种惨淡战绩，换到GOG这边，说不定能发挥奇效，让自己少赚点钱。
    如果能保住ioi的最后一丝火种，那就更好了。
    而且，艾瑞克好歹也是达亚克集团的一个高层，薪水绝对不低，让人家常年在异国工作，给点精神损失费作为补偿也说得过去，稍微多花点钱挖人，系统也不会反对。
    所以裴谦想了想，挖人这事，似乎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