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爵,你误会了,”乌兹老先生说道,“如果你认为我是来为你们兄弟劝和的,那你就太小看老朽了,老朽这个智者的名号虽然是浪得虚名,但总算还虚活了这么些年,一些事物看的还是清楚的。
如果我想劝和,早就该劝了,不会等到现在这个局面的时候再出来说那些话,纯粹是亡羊补牢。”
“这样最好了,”毛拉世爵说道。
“事实上,世爵可能有所不知,”乌兹老先生说道,“在您父王离世之后,我早就已经料到今天的局面了,我跟你父王三番五次的提醒过,你父王开始并不以为然,可后来你们兄弟二人的争斗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可当他真正的重视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却又已经为时已晚,唉,如果他当初早点听我的,我想你们兄弟二人绝不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乌兹先生,”毛拉世爵说道,“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没有任何意义,真的要说起来,当初要不是你们这几个顾命大臣集体变节,我们兄弟俩还真说不好谁赢谁输呢。”
乌兹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对当日之事知道多少呢?”
毛拉世爵说道,“大概都知道。”
“哦?
真的都知道?”
老先生问道。
“对,就算当时没明白过来,被整蒙圈了,但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吗?”
毛拉世爵说道。
“也是。”
乌兹老先生说道,“这种事情,又怎么会瞒天过海一辈子呢,迟早是要暴露的。”
“所以,现在你肯承认你们弄虚作假了?”
毛拉世爵问道。
乌兹老先生顿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老朽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向您承认当年的错误。
关于你父王传位的事情,我们几个当时确实是作假了。”
毛拉世爵一听这话,顿时面色涨红,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他大概已经猜到当年的传位书是假的,但他毕竟一直不敢相信,直到现在,这话从乌兹老先生,当年的那几位顾命大臣中仅存的一位口中说出来,他还是感到异常的气愤。
毛拉世爵的拳头握了又握,骨节咯吧咯吧的作响,如果他的手里有什么东西的话,恐怕这会儿已经被捏的粉碎了。
乌兹老先生看到毛拉世爵这个反应的时候,心中不禁也有一丝害怕,虽然他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甚至是赴死的心理准备,可当他看到毛拉世爵露出如此仇视的表情的时候,还是被吓坏了,一时间震在了那里。
毛拉世爵的眼泪簌簌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感到一阵阵的屈辱,就是因为眼前这个老家伙,对了,还有已经死去的那几个老家伙,合伙弄了一张假的传位书,却彻底的改变了他的人生。
他真的很想当场就把这老家伙给杀了! 乌兹老先生走到了毛拉世爵面前,说道,“世爵,我知道你心中憎恨我们,等我说完这些,要杀要剐随你吧,反正,老朽今晚前来,是报着必死的心来的。”
毛拉世爵猛然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他,仿佛目光可以将他碎尸万段一样! 乌兹老先生不禁猛然一怔。
“你在跟我说什么?”
毛拉世爵一把攥住了乌兹老先生的衣襟,气急败坏的冲他嚷嚷道,“你特么在跟我说什么?
你以为杀了你这把老骨头,就能缓解我心中的仇恨和遗憾吗?
就能挽回我这辈子的损失吗?
我告诉你,永远挽回不了!”
乌兹老先生那瘦弱的身躯被毛拉世爵狠狠攥着,几乎要散架了一般,不过他仍然站在那里,并没有推开毛拉世爵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承受的,在他们当初做那张假的传位书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天的画面,甚至,在那之后,无数次的梦里,他都曾见过这样的画面。
“你们这几条老命算什么?
算个屁啊!”
毛拉世爵凶狠的流着眼泪,激动的说道,“跟我的理想抱负比起来,跟我的人生比起来,跟月氏国的未来比起来,跟月氏国的老百姓比起来,你们连屁都算不上!”
毛拉世爵的唾沫星乱飞。
“杀了你又能怎么样?”
毛拉世爵激动道,“能挽回我已经失去的皇位吗?
能挽回我失去的青春吗?
能让这月氏国的老百姓滞后几十年的发展赶上来吗?
我告诉你,不能!如果你们当时不改我父王传给我位置的诏书,现在我的人生是什么样子?
月氏国的百姓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
你能想象的到吗?
我也就算了,就是因为你们几个老东西,月氏国的百姓落后了世界一百年!乌兹先生,你不是想成为万古流芳的月氏国名臣吗?
你不是想死了以后进国家的祠堂吗?
我告诉你,就凭这一点,你就不配!你们几个都不配!你们几个,只会被后人唾骂,只会留下千古的罪名!”
毛拉世爵几乎是咆哮着喊完这最后一句的,而喊完之后,他早已经是青筋暴跳,面红耳赤,站在那里,气喘如牛,只有眼神里依然喷薄出愤怒的怒火来,仿佛随时要把乌兹老先生烧成灰烬一样。
乌兹老先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平静而愧疚的望着毛拉世爵,老泪纵横的流着。
毛拉世爵终于归于平静,他松开了攥着的乌兹老先生的衣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发出悲鸣的声音。
“算了,你走吧。”
毛拉世爵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实在是不愿意想起当年的事情,你还是走吧。
反正,该属于我的,我最终还是会拿回来的。”
乌兹老先生擦了一把眼泪,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世爵啊,请你听我说完,其实,当年的事情,也并不全是你想的那样的。”
毛拉世爵一愣,“什么意思?
难道传位诏书不是你们几个改的?
还是你又想跟我玩儿什么新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