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房间里,安玥哭着,而我也沉默着,所谓的男默女泪大概就是这样。
多年前的真相,全程现在了我的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又一幕,我不得不去面对。
安玥催促着赶我出去,临走前她几次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很想抱抱我,但她没有说出口,我也没有提。
“你要找的是一个万事有担当,事事有回应的人,而不是伸手想拉着却不敢往前走的人.....我不怪你,但我的自尊心很难让我再去和你做朋友了,我们就这样吧。”我不知抱着怎样的心态,对安玥说出了这句话。
本以为安玥会再一次痛哭,但她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我的眼睛,淡淡道:“查逸,从当初查圆辉要介入你生活的那一天起,你注定过不上你理想的生活.....我会努力寻找自己爱情的,不用你操心。”
已经踏出一步的我,怔了怔,随后继续大踏步地往客栈外走去。
安逸坐在沙发上依然冷漠的盯着我的眼睛,对于他我没有什么好感,至少他对自己长辈很不礼貌,安玥明明是他的堂姐,可他却一直直呼安玥大名。
尽管有许多细节我还没有搞清楚,但对现在的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知道足够多的真相,剩下那些杂七杂八曾经困惑我的问题,是时候丢掉了。
踏出客栈的那一刻,天空正好飘起了雨滴,我一抬头,正好有一滴滴在我的额头上,紧接着雨就像关不住阀门一样,凶猛地下了起来,我不得不赶紧找一个屋檐避雨。
站在屋檐下,我不由自主地点燃一支香烟,看着那些纷纷找避雨的地方的那些人,我觉得自己又丢了一样东西,可我还是想不起来到底丢了什么。
一支烟我抽的很慢,我觉得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可我的脑子快了起来。
我可以断定,最近真相频频在我面前暴露,绝不是安逸跟唐柔两人忍不住了。唐柔还说的过去,毕竟我们这些天一直在“巧合”般的偶遇,但安逸看不下去对我说这些话,就真的很难让我相信了。
所以,肯定是有人在其中操纵,让所有的一切都快速浮出水面,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会再次迎来压力。
我揉了揉太阳穴,这样日复一日的疲倦真的快要逼死我了,为什么我奢求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却总经历着不是普通人的事情?
一支烟很快就在我的郁闷中抽光了,可雨下的更大了。想要打车,起码也得走出这条街,所以一时半会儿我离开不了这里,除非我愿意变成一个落汤鸡。
“哥们,给支烟?”不知何时,我身边站了一个长得很瘦小的男人,他搓着手,正用一种邋遢的笑容看着我。
我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递给他,他又问我借了火,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又搭话道:“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咯,这场雨下的太及时了,正好马上赶上旺季,那种文青游客就爱看这座古城下雨。”
男人嘴里满满的都是方言味儿,不过我还是勉强听得懂。
“未必,很多人还是很不喜欢雨天的,很压抑。”我双手插在口袋,回道。
不料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破旧的手机,在手上捣鼓几下后,咧开嘴露出他那一排很黄而且参差不齐恶心的牙齿对我笑起来,道:“百度上面儿说了,世界上至少有百分之六十五的人是喜欢雨天的。”
那个破旧的手机上,的确停留在百度页面,这让我有些无语,这个邋遢男人太有意思了。
“我能说,哥们你为什么这么奇葩吗?”
“存在即合理,这有什么奇葩?”
“牛逼.....”
“活在这个病了的世界上,如果不牛逼一点,会死得很惨。”
我愣,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邋遢男人,再没有言语。而他脸上也消去了玩世不恭的笑容,从侧面看过去,他并没有我先前看到的那样邋遢,反而从上到下都透露出沧桑。
久久,我才道:“总有牛逼不起来的人,但也不一定会死,他们会随着世界的边缘苟活着,做一个逆流而上的壮汉,倒施逆行。”
“所以你是那个牛逼不起的人吗?”邋遢男人反问道。
我笑了:“我是个裸泳的人。” 邋遢男人一口气吸光了手上的烟,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你还真是流氓,敢在这个世界上裸泳......坏到了骨子里咯!”
邋遢男人背着手,淋雨离开了我的身边,就这样一段戏剧性毫无意义的对话,让我又一次丢掉了灵魂。
那个男人才是真正活在世界边缘的人,真正牛逼的高手,绝不会抱怨烂透的生活,更不会苟延残喘般的活着,他们一如既往地清高,甚至去反打生活,在煎熬与痛苦中寻找乐子,热忱于不断跌倒中爬起来的滋味。
雨下的依然很大,雾气笼罩了整条街,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我蹲在街边,大脑一片茫然,我忽然很想奶奶了,告诉她我找到了查圆辉的下落了.....。
这次回到天安,我一定要去咸城看看她老人家,告诉她查圆辉这个王八蛋的一切所作所为!
在我迷茫之际,我好似出现了幻觉,因为我看到在街巷的街头,正有一个女人撑着伞缓缓向我走来。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很多年前一篇课文:撑着油纸伞,独自仿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仿徨....。
虽然这首诗与现在的情景并没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但我的的确确浮现了这首诗。
一阵恍惚后,我看清了女人的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她是林夕,她冒着大雨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