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新御书屋
首页万法无咎 第四十章 驱虎吞狼 愿者上钩

第四十章 驱虎吞狼 愿者上钩

    注:归无咎在路上。八方汇聚归无咎、阮文琴的比试之地。前情提要回看上一章即可连起来,上一章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种族“里凫族”箴石、东山二人出场。
    正文——
    箴石、东山二人,一齐外出相迎。
    落入六翼飞鸟背上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老者。
    说是“老者”,其实只是因为乍一眼望去,此人银白长髯三尺有余,甚是扎眼而已。其实细看其面相,这人肌肤晶莹圆润,细腻如磁,没有一丝皱纹,赫然仿佛二三十岁许的年纪。
    嫩面长须,粗粗打量之间,甚不相协。
    这老者一旦站定,笑言道:“老朽孟伦,二位道友有礼了。”
    说着竟是朝箴石郑重一礼。
    迎候一族首领的礼数。
    箴石、东山二人都是心中微微惊讶,随即照例还礼。
    箴石、东山师徒二人,分立左右,未分尊卑。来人能够看出修为较低的箴石是首脑,而东山仅是扈从,这倒也不奇;毕竟以天玄境之修为,窥见箴石功行之精纯,自然能够做出判断。
    问题是,一派之菁英、后起秀出之才,无论资质如何了得,前途如何远大,到底与一门执掌、族长有所区分。
    譬如任意哪一家的天玄上真,面见孔雀一族的族长孔吾,与其族中第一嫡传孔萱,必不可能是相同的礼数态度。其余如赤魅一族族长与申屠鸿、宗政嗣等人,亦属同理。
    普天之下,或许唯有隐宗之盟中归无咎的地位可以算是例外。
    而眼前这位圣教上真孟伦,乃是以面见一派执掌的礼数,和箴石平辈论交。
    这意味着对方已经明确知晓了箴石在里凫族举足轻重的地位,足以代替一家门户,做出决断。
    里凫族根本之地,和圣教关联甚少,又相距迢远。相知如此,已令东山心中暗暗震动。
    但箴石却不动声色,回礼之后,笑言道:“尊客请。”
    进入楼阁之中,分宾主坐定,东山立即传命,呈上茶水蔬果招待贵客。
    就在这正常的礼节应对的流程中,东山也在暗暗打量。
    他跟随在箴石身旁已有时日,所见识的本族妖王非少。此时把这位天玄上真“孟伦”和既往所见之妖王相比较,只觉此人气象之卓异,除了紧随族长身旁、素来深居简出的一位妖王堪与比拟外,其余族中前辈,都与他相距甚远;于是对于圣教祖庭的评价,又更高了一层。
    旁人或许还觉察不得;但是同族之中修行较精者却心中雪亮。细辨妖族各大妖王,总有一种雍容正大、煌然瑰玮之气息,与低阶妖修形成区别。这固然是其气象庄严、厘定尊卑之意图,但法力距离上乘至醇之境尚有半步,同样是不可忽略的客观原因。
    而面前这位圣教天玄上真孟伦,在周外隐约望见气象时,固是搅动风云、颠倒主客的天玄上真气象;但是落座之后却俨然却气息隐去,宛若常人。
    更奇妙的是,东山思来想去,脑海中竟回顾不出这位孟伦上真气息变化收敛的过程,仿佛时过境迁,轻舟顺景,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味之再三,心中愈发钦佩其妙。
    素来传言,圣教祖庭的势力,不在天地间任意妖族之下。今回盛会,忝为地主一览尊荣,果真名下无虚。
    箴石素有城府,与孟伦上真坐定之后,粗粗饮了几杯,也仿佛便席待客,一任自然。
    约莫过了两刻,闲话少许之后,箴石这才问道:“不知孟上真此行,有何见教?”
    孟伦捻须一笑,言道:“也不是大事。本次盛会,应邀前来的宾客甚众。老朽领了俗务,为了来日之会场地、峰头、旌旗、席序诸般琐碎布置而来。”
    箴石眼皮微不可察的一跳,旋似毫不在意的言道:“这等小事,想来一元婴境的执事便可轻易为之,何劳以上真之身份出手安排?”
    孟伦上真却笑而不语,又轻啜了一口清茶,略一点头。
    然后便伸手一推。
    但见他掌心之中光华一闪,瞬间扩散膨胀,化作一副二三丈方圆的山水画卷。
    画卷之内,景致透亮清明,宛若真实。
    晴空澄碧,明光万里,朵朵浮云若远若近,飘散不定。
    在这一片青天之内,数百浮峰高下层叠,远近互现,极显峥嵘。
    说是“浮峰”,其实不过是高下不过百丈、极为玲珑袖珍的简易道场,本为巨石凝结显化,不过暂时呈现出峰峦之形。
    每一座山峰的峰头,更有旌旗一展,迎风飘扬,其上书有字号,赫目异常。
    然而只粗粗一望,东山的脸色登时一变!
    箴石虽然古今不波,但是双眸之中神采一收,显然暗藏无限波澜。
    孟伦掌心事先之图形中,那下方的数百峰峦无甚奇处,暂且不论。但那位于最高处齐平的十余座浮峰旗帜,却是异常扎眼!
    细细数之,位于最高层的峰峦一十五座,左七右八,旌旗之上各自书写名号。
    左侧七峰,旗帜之上依次书写“孔雀”、“腾蛇”、“獬豸”、“何罗”、“赤魅”、“天马”、“白虎”。
    右侧八峰,依次书写“元鳄”、“神寻”、“赤煦”、“耳熊”、“鱼凌”、“折离”、“原榖”。
    但是自“神寻”自“原榖”,不过位列右侧二至八位而已;当头第一座山峰,其上旌旗赫目,两个数丈大小的墨色大字迎风飘荡:
    “里凫”。
    正是箴石、东山二位本家。
    细数这位于最高峰的十五座旌旗,左侧七道尚且好说,“孔雀”、“腾蛇”、“獬豸”、“何罗”位居八正,“赤魅”、“天马”、“白虎”位列五奇,乃是大世界中十三家第一流妖族中的七家。
    此辈原先割据一方,如今十三有七,聚拢一堂,也唯有圣教祖庭阴阳洞天的手段,方能做得。
    右侧八道旌旗,“元鳄”、“神寻”、“赤煦”、“耳熊”位列十二流品之中;而“鱼凌”、“折离”、“原榖”、“里凫”四家,却并非八正五奇十二流品之中的任意一家。
    况且和“鱼凌”三族居于末席不同,箴石东山二人所属的里凫族,竟尔在此图卷之中位列右席第一,比之于在十二流品之中素称首席的元鳄一族,还要胜了一头。
    孟伦上真单刀直入,静言道:“所谓礼者,正名实也。贵族配得上如此位分。”
    随即用目中余光一瞥。
    但箴石却并未显现出预料之中如临大敌的审慎,依旧是从容而坐,气度凝徐,只是身子微微前倾两分;孟伦心也暗暗赞叹这年轻人定力了得,无愧于是以元婴修为执掌一族方略的英杰。
    似他这等活了万载以上的人物,遭臻轻重如意、应变无穷之境界。稍稍窥见对手心志气象之后,旋即调整话术,放慢节奏,慢悠悠言道:
    “三十六万载以前,圣教大兴,于是设神道之法门,营造此累计功德之法,予天资未足者一条上进之途,最称功德无量。毋庸讳言,神道扩张也为紫微大世界之中探秘索隐,人道远游,锚定了一方根基。迄今纳入治下者三十六界天,势力范围之大远迈妖魔之属;至于外荒之地,虽未如意,但零零星星管窥风貌,也是积少成多,铸成气象。”
    箴石略一颔首,目中光华隐现,淡然言道:“贵教弟子流布之广,的确一界之内,再无第二宗、族势力能够及得。利用这一优势,想来大有文章可做。”
    孟伦上真心中暗讶其机敏,爽快言道:“道友一语中的。渡化神道之法中,另有一门观辨气机、察判峥嵘之妙术。其中精微之处此间不劳繁辞细表;总而言之,倚傍这一法门,天下各大势力,若说尽观虚实,或许尚有不足;但是十之六七,辨明强弱等第,倒也可以勉强做得。”
    箴石眉头微微一皱。
    能够实现探明个大妖族的实力底细,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若是圣教祖庭参合进来,妖族“定品”之争的形态,将会发生深刻的改变。这一家若要将人拖下水,只怕无人能够幸免。
    想不到其竟有如此手段。
    说到此处,孟伦面色一正,意味深长的言道:“以本教观之,近十余万载以来,鱼凌、折离、原榖等族大兴,实力不在十二流品中的宿旧妖族之下。尤其是贵族,只怕较之十二流品之首的元鳄一族,也完全不落下风。若孟某所料不错,只怕本次妖族定品,贵族之志已然越过十二流品,要在十三家第一流的位次之中,争得一个名额。”
    孟伦伸手一挥,指向那似真似幻的十五峰画卷,笑言道:“如此安排,可称实至名归否?”
    这一语虽是笑言,却锋芒暗藏。
    东山眸中精光一闪,冷然道:“贵教是诚心要将本族放在火上烤了?”声音隆隆,震动殿宇。
    他本性刚勇沉着,纵然是面对一位天玄上真,也毫不畏惧。
    孟伦上真却不以为忤,笑言道:“非是我圣教祖庭要将贵派的底蕴捅了出来。当世第一流的大族,多多少少都有些手段。或许无一能够如本教这般全面,但是合纵连横、交通消息之下,决不至于叫任意一家捡了漏去。所以想要韬光养晦,静待定品完成后自然上位,只是一厢情愿——当中必要经历一场争局。”
    “自然,若是贵族嫌此时入场太急,本教也可以将贵派位次稍往后挪,甚至隐去——一切都好说。”
    东山闻言,面上怒意稍缓,竟点了点头,告罪一声。
    若是寻常时节,东山必定将此言当做一套场面说辞,恐难入耳;但刚刚孟伦上真来前,其师箴石恰好也与他说了这一番相似道理,因此能听进去。又转念一想,圣教祖庭虽然势大,但是料想也不至于用如此露骨的手段威胁本族。
    是自己洞察利害,情急之下想得岔了。
    见时机成熟,孟伦上真啖食了席上几枚紫果,貌似随意的言道:“一盘棋局,下明棋总要比下暗棋容易……若是贵派有意,一场波澜壮阔的变局之后,贵族必定十三家榜上有名。”
    拉拢之意,昭然判明。
    但箴石却并未出言,只是以手扶颌,保持沉默。
    这般沉默,忽忽然便是两刻钟之久。箴石双目似闭,只偶然露出一线光华。
    又过了一阵,见箴石未下决心,孟伦上真索性再加一把火,言道:“若是从前的盲棋路数,诸妖族各自壮大实力,敌我混沌难明;而今日与本教合力,各家强弱之讯息,十分之七融于一家之手……合纵连横,升降进退,孰友孰敌,夺了谁的位置,大可以做出针对性的布置……两种法门,胜算参差,以道友之智,当能看清利害。”
    箴石缓缓点头。
    只是,他点头的节奏,和孟伦上真出言的步调并不一致,仿佛并非是附和孟伦上真的意见,而只是自顾自的在点头。
    箴石身后,东山似有意动;若是借得圣教祖庭这一强援,又能窥见各家虚实,的确是一场难以想象的大诱惑。但最终决断还是由其师箴石来下,所以他虽然心猿腾涌,但面上却尚能自持。
    又过了一刻,箴石缓缓言道:“想必此行之前,贵教已然和‘鱼凌’、‘折离’、‘原榖’诸族联系过了。”
    孟伦上真一怔,自家的试探接洽刚刚入巷到幽微处,箴石竟然并未溺于其中,相询细节,似乎与所料不同,不由心中微微一沉。
    正在此时,箴石长身而起,口中吐出干净利落的三个字:
    “贵教的好意……恕箴石承受不起。”
    “我拒绝。”
    迎着孟伦上真微显错愕的神情,箴石续道:“若是贵教愿意宣扬本族声名,将本族列于第二等首席,也无不可。”
    亲身经历之事而论,近千余载以来,孟伦上真已极少遇到如此完全打破识念、出人意表之事。
    以圣教祖庭之尊,主动释放善意,又有掌握各大妖族深浅这一巨大筹码,寻求友盟,竟尔会被如此毫无犹疑的当面拒绝。
    而且是以看起来如此生硬、果断的方式拒绝。
    在孟伦上真看来,对方也是聪明人,纵然我方投之以大利,其也未必会一口吞下。对于将会付出何等代价、双方合作的细节,必定会进行深入考量,讨价还价。
    只要进入到这个试探性接触的环节,就完全纳入到孟伦上真的掌控之中。最终在定品升阶的诱惑之下,双方底线轻重不等,只要不是看上去太过苛刻的条件,任是谁最终都会义无反顾的跳了进来。这是阳谋大势,难以抵挡的诱惑,也是孟伦上真的信心之所在。
    宛若一犬,在地上望见一只香喷喷的鸡腿。
    其犬中之愚者,自然迫不及待的上前吞食之;其狡狯有智者,或许会小心谨慎,嗅其味,观其形,认真打量,纠结再三之后再决定食否。
    但是视若无物,弃如敝屣,却是断然无有。
    孟伦上真同时起身的一瞬,东山心中一跳,只觉他气度一变。由从容落席之宾客,恢复了天玄上真的庄严。
    也多出一分距离。
    孟伦上真面上无悲无喜,并未再劝,只淡淡道:“不日后会有期。”
    箴石也不出言,粗粗拱手为礼,
    孟伦上着呢说完一振衣袍,罡云振起,已遁走于千百里外。
    东山忍不住道:“百家虚实之讯息,可是一件利器……纵不至于轻易应下,先虚与委蛇,审明详情也是好的。师父为何当场拒之?”
    箴石淡淡言道:“圣教祖庭势力强盛;又有阴阳界天为凭。若其果有诚意联合友盟,暂与连结,原本也是某心中的第一选择。”
    东山诧然道:“那师父为何改变了主意?”
    箴石微笑道:“圣教祖庭行驱虎吞狼之计,搅动定品风云重洗妖族秩序,借之扶植从属,扩张势力;想必以你的才智也能够看透。只是彼可扶植利用于我,我亦可借势借力与彼,不如暂与连合,最终得失如何,只看双方谁的段位更高罢了。你是否作如是想?”
    东山一愕,其师之言正是自家盘算。他方才沉下心来之后,心中精密算计,原以为世间智者,至多也就能够见识到这一步;但现在看来此事背后,尤有自己所看不破的颠倒势变的玄机,令本师改变了主意。
    东山面上满是钦佩,闻言连连颔首道:“不知如斯见解,错谬在何处?”
    箴石正要出言,忽地抬起头来,出神良久,道:“罢了。”
    ps:鼓起勇气,准备了好几天,终于恢复了。感觉还行。明天也会有。具体先以什么节奏更新,再找找感觉。


同类推荐: 仗剑斩桃花美人仙尊的小玩偶丢了龙使[御兽]执子之手gl[修真]国民女配之抓鬼天师病美人师兄有尾巴地府团宠五岁半宿敌竹马竟成我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