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雷豹狠狠咬了咬牙,跨上了过道中央的楼梯。
此时,从楼顶的位置,也正好传来一阵尖悚无比的可怕呼喊。
转过梯道看时,却见一个眼镜男朝着出口方向夺路狂奔。
就在他的背后,还死死跟着一个植物人。
“呯!”
清脆刺耳的枪声,使得亡命的男人骤然站定。
浑身颤抖的他,仿佛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强行固定。
只能木楞楞地站在那里,用惊魂未定的目光,感激且疑惑地看着雷豹。
他的身后,植物人被打倒在地上。
雷豹把枪口抵进怪物的嘴里,猛烈开火,知道吧这家伙的脑袋整个打了个稀巴烂才住手。
“谢……谢谢大人!”
获救的男人脚上,只穿着一只鞋。至于另外一只,早已不见踪影。
“拿上这个。”
不由分说,雷豹将斜插在腰间的消防斧递过。
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走!跟我回去救人。”
“不,我不回去!”
男人猛然缩回伸出的双手,惊恐无比地嚷道:“我不回去,它们吃人,他们会吃人。”
“给老子闭上你的嘴!”
雷豹压低声音,怒不可遏地抡拳照着对方脸上就是一下:“走,去前面带路。我们必须救出更多的人。否则,信不信我一枪先打爆你的脑袋?”
说着,他满面冷酷地将枪口,抵近男人的头部。
“别,别开枪。我,我走……”
男人眼中分明充满了畏惧与怨恨的目光。
然而,在这种时候。他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屈服。
楼上的过道,仍然散发着恶心刺鼻的血腥味道。
墙上,沾满了陈年肮脏污垢与灰尘。
大团鲜血痕迹,还有明显是手按压,以及那一条条被莫名手掌涂抹,在墙壁表面擦掠而过的带状血迹。
使得整条阴暗的走廊看上去,活像是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
除了刚刚杀死的怪物,雷豹在过道上没有看到任何一具尸体。
“他们……全都变成了那种可怕的怪物……”
男人的嗫嚅,解开了他内心的疑惑。
建筑六班,这是程斌工作的地方。
程斌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的。幸运,是因为他目前仍然存活。
不幸,则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事和好友,都被怪物弄死的过程。
上午七点四十分,正是宿舍最为热闹的时候。忙于洗脸漱口的人员,会将狭窄的卫生间挤得水泄不通。
也许是半夜睡觉着凉吧,程斌只觉得鼻子里闻到了一股香味,然后一阵轻微的头痛。
睡意正浓的他懒得理睬,就用被子把头蒙起来。
他躲在被子里考虑着,是不是可以用感冒生病这样的理由,去医务室换取一张检查证明。名正言顺地偷空睡懒觉。
就这样,当闹钟的指针,逐渐朝向八点的时候。偌大的寝室里,只剩下仍在蒙头呼呼大睡的程斌一人。
他是被门外那种奇怪的莫名声响惊醒的。
朦胧中,程斌只听到紧闭的房门外,传来一阵无比嘶哑的低吼。
感觉就好像某种奄奄一息的生物。正不甘地发出绝命前的挣扎。
这种奇怪而恐惧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嘈杂。搀杂在其中的,更有类似哮喘病人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呼吸声。
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
搅扰着程斌根本无法安睡。愤怒之下,从床上暴起的他只想打开门来看看。究竟是哪个该死的混蛋在惊扰自己的美梦。
就在他即将打开门的一刹那。程斌清楚地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尖厉刺耳的怪音。
被吓了一大跳之后,他不禁混身一颤。连忙将眼睛凑到了门缝中央的空隙。
是一双手,一双沾满鲜红粘稠血液的手。它的指尖高高立起,与墙壁表面完全垂直。从过道的顶端,缓缓横刮过来。
惨白的石灰屑,慢慢落下。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声音,程斌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吓尿了。
程斌混身都在发抖。
是谁?究竟是谁?
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一张可怕至极的人脸,从门缝中央一掠而过。
清楚地看到其中面目的程斌。当场被骇得站在那里,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那是自己关系最好的同事。
然而,他身上长满了各种苔藓样的绿色植物,只有脸上还比较干净。
但是一边脸颊已经被锐器割开,仿佛一块被重力揉过的烂布。
悬挂在下巴上摇晃着,似乎随时可能掉落下来。
不仅是他一个人。紧接着,从宿舍门口,接二连三又出现了几十个熟悉的面孔。
他们身上同样充满了血淤。
破碎的皮肉,残断的四肢……
这支恐怖的怪物队伍,从宿舍门口缓缓走过。
站在仅隔一道薄薄门板的屋内,程斌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着一场可怕的噩梦。
这些步履蹒跚,动作呆板的绿植怪人,丝毫没有发觉到程斌的存在。
它们就仿佛是一群被活活挖去大脑,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机器。
直楞楞地朝着走廊的尽头慢慢走去。
当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过道内再次回复平静的时候。
程斌连一秒钟也没有耽搁,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拧开门锁。从反方向冲往另外一个通往楼下的出口。
不料,迎面却惊动了一只正趴在地上乱啃尸体的怪物。
如果不是侥幸遇到雷豹。
说不定,现在的他,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在一间紧闭的铁皮宿舍门前。三人停下了脚步。
军刀仔细看过:这间屋子的房门完好无损。
边缘也没有被外力强行扭曲的迹象。甚至就连最底部的门缝,也没有溢露出丝毫的血水。
也就是说,那些怪物,还没有进入过这间屋子。
也许,里面还有着像程斌一样,惊吓过度的幸存者吧?
想到这里,雷豹试探性地轻轻敲了敲房门。
然而,却没有任何回音。
他示意程斌不要说话。摒住呼吸,将耳朵小心地凑近冰冷的铁皮门。果
然,透过厚厚的门板。
可以清楚地听到一阵细如蚊呐,显然是被刻意压至最底的喘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