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菲诧异的挑着眉梢,李岚清居然杀了李老爷,还特意准备了锋利的匕首,看样子此人很爱惜小命。罢了,此事到这个也算完结了,杜明成能回杜家,接受杜家的生意,也能告慰杜老夫人的在天之灵了。
只是可惜了,杜老夫人当初心疼没有母亲的李岚清,将他带回杜府抚养长大,李岚清是个养不熟的崽子,最后反咬了杜老夫人,将她杀死了,就为了杜家的钱财,真的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程子墨温声道:“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软软不在了,你这几日就多陪着大姐,开导开导她。”周奇虽然没说,可程子墨明白,他不怨恨顾廷珏,希望看到她坚强的活下去,过她自己想过的生活。
说到顾廷珏,顾廷菲略微叹口气,她和李鸾去过好几次,顾廷珏都以身子不适为由,不见她们,想来心情极度不好,她们再勉强在外面待着也没意思。方如烟有了身孕,这阵子越发的嗜睡,总觉得犯困,大夫说这是正常的情况。李鸾和苏东楼母子俩想着要回京城了,和苏明和分开的时间够长的了,也就是这几日要离开了,启程回京城。
倒是苏东楼,吵着闹着要将曦姐带回京城去,李鸾哭笑不得的拉着顾廷菲,问问能不能让她松口答应,顾廷菲推脱要问程子墨。
程子墨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拒绝:“不行,我不答应,曦姐才那么小,怎么能离开我们去京城,不行!你可不能答应李鸾,她要是喜欢姑娘,就让她回去跟苏明和生,不要抢我的女儿!”他的曦姐自然得留在他和顾廷菲的身边,此后程子墨再看到李鸾的时候,总带着一些恨意。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道:“好了,我知道了。”他们俩真是心有灵犀,不愿意让曦姐离开,同样的话,她也对李鸾说过,想要贴心的姑娘,可以啊,自己回去找苏明和生去。顾廷菲笑眯眯的依靠着程子墨,这时顾廷珏屋里的丫鬟来了,说顾廷珏要见顾廷菲。
大姐总算愿意见她了,是件好事,顾廷菲没有迟疑,很快便去了。顾廷珏见她来了,含笑着招呼她坐下,又给丫鬟使眼色,让她退下。
很快,门关上了,顾廷珏才拉着顾廷菲的手,温声道:“廷菲,这五年多一直都麻烦你和子墨,很不好意思。”
“大姐,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是姐妹,不用客气。”顾廷菲不以为然的拍着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想那么多。
顾廷珏摇摇头:“廷菲,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心底还是过意不去,我已经想好了,等明日我便去庵堂里。”
“呸呸呸,大姐,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去庵堂里,你再想什么,不行,不行,我不答应!”顾廷菲一听这话,瞬间就炸毛了,真想知道顾廷珏到底在想什么,联合杜明成将周奇父女赶走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要去庵堂里,那不是让她心底难受吗?
“大姐,是不是我和子墨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说出来,我们改就是了,你不能去庵堂里,大姐!”顾廷菲心疼的恳求道,眼眶都湿润了。
顾廷珏伸手掏出丝帕擦拭她的眼泪,低声道:“廷菲,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你先坐下来,听我说。我知道你关心我,这五年多你和子墨帮助我和软软很多,我真的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再给你们添麻烦了。廷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软软已经回京城了,我也没有牵挂了。
后半辈子就让我安心的留在庵堂里,常伴青灯古佛,这很好。廷菲,这就是我的归宿,廷菲,不用替我担心,也不用替我难受,我没事。此生能有软软,我已经觉得老天爷待我不薄,没有其他的遗憾了,真的,廷菲!”柔声细语的将积压在心底的话对着顾廷菲一股脑的说出来,心底舒坦多了,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往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顾廷菲听着这些话,心底难受解了,她的大姐那么好的女子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连连摇摇头,脸上挂着泪痕:“大姐,不,不要这么委屈自己,你就留在府上,若是想安静,我让子墨在后院给你建一个庵堂便是,不用去外面,苦了自己。”
“廷菲,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真的,你别想太多,我早就想好了,已经麻烦你和子墨那么多年,我心底甚是过意不去。再者,我是去庵堂,也不是跟你生离死别,往后再也见不到了,不要哭了,哭的我心里难受极了。廷菲,我真的没事,真的。”相比于顾廷菲的梨花带雨,顾廷珏的确镇定多了。
对于心里早就想好了,做下决定的事,她不会后悔,也不会难受,再者,就算心底不舍顾廷菲和曦姐,也不会面上表现出来,让大家都跟着难受。顾廷菲紧捏着衣袖里的书信,这封信看样子没必要再拿出来让顾廷珏看着了,这是周奇临走前叮嘱她,让她照顾好顾廷珏,看的出来,周奇对顾廷珏有情义。
顾廷珏一门心思想要离开程府,去庵堂里度过下半辈子,就算看到了这封信,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伤悲罢了。在心里决定了的顾廷菲抬手擦拭了眼泪,松开了紧握书信的玉手,和顾廷珏四目相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此事就说定了。
顾廷珏不日便要收拾东西去庵堂里,程子墨得知此事,微挑眉梢,没有太多的惊愕。接下来顾廷菲没来得及朝程子墨发火,就这么希望顾廷珏离开,满肚子抱怨的话没说出口,被程子墨带回来的消息给吓着了。
瓦剌在边境大肆的侵犯,伤害百姓,烧光、杀光、抢光,此事已经有人八百里加急送集报到京城了,程子墨在京城有眼线,所以才能这般快的知晓此事。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和平时代对他们来说太过安逸了,六年多了才打赢福建的战役,彻底将琉球从黎国的国土上赶走,让琉球投降求和了,可谁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多少将士死在了福建沿海等地,不能再回到家乡,跟他们的亲人团聚,家人牺牲了小我,成全了大意,为了更多的百姓的安宁和平和。
总的有人在为他人负重前行,为他人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骤然间,顾廷菲的心底略略发沉,战事又要起了吗?瓦剌和琉球一样,经常举兵侵犯黎国边境,边境的百姓担心受怕,苦不堪言。这一次变成大规模的烧杀抢掠,受苦的是百姓,最终蒙受难处的是黎国。
程子墨搂着顾廷菲入怀,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此事朝中已经在议论了,不少人主张跟瓦剌求和,也有不少大臣决心要跟瓦剌一绝死战,就像对付琉球一般,相信黎国的将士们有信心,也有能力将瓦剌彻底打败,让他们对黎国俯首称臣,再也不敢侵犯黎国的一寸国土和百姓,让边境安宁,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只是皇帝还没有下决定,齐豫应该回到京城了,还有皇叔,他已经回去了,说不定这时他已经得到消息了,有他们这群人在京城,我们不用太担心。”就算太担心,也没用,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谁让他们此刻人不在京城,只能在外面干着急罢了。
顾廷菲绞着手中的丝帕,愤愤道:“瓦剌到底想干什么,这些年两国不是都相安无事,怎么现如今就闹腾起来了。子墨,之前你说京城要变天了,我现在感受到了。希望战事能尽快的结束,还给百姓一个安定的日子。”不在京城,但也忧心百姓的生活。
一旦战事起,遭殃的便是普通的黎民百姓,他们要背井离乡,去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同时还要遭受他人的歧视,另外也不一定有钱财能填饱肚子,养活家人。顾廷菲紧盯着程子墨,突然道:“子墨,要不然我们回京城吧!”就这么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回京城,他们能回京城了吗?
在江南五年多,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是顾廷菲还有一颗关心百姓安危的心,黎国正在经受着巨大的考验,她和程子墨不应该再留在江南,享受安逸的日子了。
程子墨没吭声,似乎在思考顾廷菲刚才的意思,回京城,皇帝交给他江南的差事办的差不多了,五年多了,基本上贪官污吏都惩治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些虾兵蟹将,程子墨也不值得对他们下手,何况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官场上向来都是官官相护,都由着互相的利益关系,只需要对付一些贪污严重的官员下手,其他人自然会嗅到不安感,调整心态,改变从前的状态,除非他不要活路了。两人没商量出结果了,就这样没有再提起回京城一事。
此刻京都里热闹非凡,百姓们各自过自己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瓦剌侵犯边境而变得骚动不安。他们这里是京都,还没有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任旧过着他们的日子。朝堂之上吵闹不堪,大臣们一致不肯同意,文官们希望派人去跟瓦剌和谈,不要再互相折腾了。
六年福建的战役下来,打赢了,赶走了琉球,让他们求和,户部苦不堪言,六年的战事花费了国库多少的钱财,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百姓们想要安居乐业,就不能有战事。一旦瓦剌的战事起来了,又得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对于刚刚经历六年战争的黎国来说,根本就支撑不起再跟瓦剌打仗。
这是文官们的想法,可武官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是为了保护黎国疆土和百姓不受欺辱而存在,要是一味的求和,只会让瓦剌得寸进尺,以为黎国畏惧了他们,根本就不能彻底的让百姓安定,迟早有一日,会让瓦剌的气势变得嚣张,从未大举进犯。
到了那个时候,黎国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说不定到时候琉球也会跟瓦剌一般。将士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而生的,若是不让他们到战场上杀敌,他们活着还有何意义?以李平为首的武官纷纷跪在大殿上,恳求皇帝出兵瓦剌,他们愿意领兵,不打胜仗绝对不归来。
一时间,皇帝头疼万分,也得不到什么结论来,朝小木子使眼色,听着退朝两字,大臣们纷纷退下了。
小木子搀扶着皇帝回到了御书房,这才安定了没多少日子,福王回云贵了,密信已经送回京城皇帝手中,福王是他的皇叔,若是想要谋夺皇位,有不轨之心的话,也不至于等到如今,早就应该动手了。至于周奇,他就更加不会了,只是如今两人均不在京城里,皇帝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这该如何是好呢?
心急如焚的皇帝忍不住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小木子吓得急忙掏出丝帕递给皇帝,轻声道:“圣上,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多休息。”实在舍不得看到皇帝这般操劳,黎国还需要皇帝支撑下去,他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小木子对皇帝忠心耿耿,此外小木子也知道,若是有一日皇帝没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所以他得祈祷着皇帝能长命百岁,他的富贵日子才可以长长久久。
皇帝没吭声,半晌才道:“去将乔丞相请来,说朕有要事跟他商量。”文官和武官们都表态了,唯独乔丞相一言不发,皇帝很想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希望不要让皇帝失望。户部尚书说的一点都没错,福建虽说大胜了,击败了琉球,可国库花费了不少钱财才能支撑这场战役大胜。
才刚结束福建战役没多久,黎国还没来得及休养生息,瓦剌就举兵来犯,侵犯黎国的百姓和国土,此事若是如武官们所说的一般,一味的求和,只会助长瓦剌的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