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都没意识到,此刻她在跟程子墨撒娇,拿着他温暖的大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眨巴眨巴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程子墨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出去走走,可以,但是我必须陪着,要不然没得商量。”为了顾廷菲和孩子的安危,他不介意做恶人。
还有商量的余地,那就好说,顾廷菲亲昵的笑着,缠着他的手臂,“好,我听你的,有你陪着,那我们现在就出去走走,我真的要发霉了,走!”兴致勃勃的拉着程子墨,根本就看不出来她钱两日经历了生死,或许她隐藏了,不愿意让他人知晓。
想到这里,程子墨有些失落,到现在顾廷菲还将他当做外人,不愿意跟他敞开心扉的说吗?
李鸾被嬷嬷下了蒙汗药,足足睡了两日才醒来,她一醒来,就发现她睡的地方不对,这不是柴房,莫不是祖母心软,心疼她,将她接到屋里来了。可仔细一看,待她将屋里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下咯噔一跳,不对,这是永安侯府,曾经她住的房间,怎么会在这?
祖母又将她送回永安侯府,趁着她昏迷的时候,身上被周氏打的伤痕隐隐作痛,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却发现门从外面锁起来了。她连续试探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无奈之下,只能叫人了。
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蓝色衣裳的小厮会意的跑走了,另外一个小厮继续面无表情的站着,似乎没听到李鸾的声音。李鸾在这一刻,有些后悔了,在苏明和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应该答应苏明和,跟她一起离开,是她在犹豫了,想陪在祖母身边,母亲的事太让祖母伤心了,她想着,既然跟永安侯府没关系了,和离了,她能一直留在祖母身边,未尝不可。
却没想到,前脚赶走了苏明和,后脚祖母就告诉她,要送她回永安侯府,做万梓齐的平妻,当然不行了。她不愿意跟孟家的姑娘分享同一个丈夫,此外她和万梓齐已经和离,两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她也不喜欢万梓齐了,见识了他对顾廷珏的深情,根本就不可能跟他再续前缘。脑海中浮现了苏阿婆和苏明和的身影,心急如焚的继续敲着门。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守在门外,一直不开门,想必是李氏和万梓齐吩咐,她能有什么办法,逃离这里。
李氏一得知李鸾醒了,在屋里大闹,她就急冲冲的赶来了,就在李璐失望的时候,门打开了,从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瞬间让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李氏一个眼神使过去,两个粗壮的婆子在门口挡着,李鸾也出不去。
李鸾不情愿的走到李氏面前,作揖行礼:“鸾儿见过姑母,姑母万安。”姑母而不是婆母,这是再提醒李氏,李鸾已经跟万梓齐和离了。
李氏淡淡道:“鸾儿,我知道你不高兴,也不愿意回到永安侯府,在外面日子舒坦了,自然不愿意回来。可你也别忘记了,你是镇国公府的嫡女,你父母过世了,唯一的亲人便是你祖母了,她一把年纪了,你忍心还让她替你操心。我知道,你不愿意跟齐儿过日子,但是,这是你祖母唯一的期盼了,只有在永安侯府,我们才能护着你。”
李鸾嗤笑了一声,“姑母,你说的这些话,不觉得害臊吗?口口声声为了我和祖母好,那请问姑母,我为何会跟万梓齐和离,你不清楚吗?就万梓齐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娶我,之前是我瞎眼了,看上他。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姑母,万梓齐是你嫡亲的儿子,或许我这么说,你会生气,但没办法,这就是事实。那你为何还要将我留下来,无非就是看中了镇国公府的家产了!”
“闭嘴,混账,不许胡说!”李氏气愤的捏着手中的丝帕,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她的嘴巴,胡说什么!
轻笑了一声,李鸾后退几步,继续道:“姑母,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惺惺作态。上一次,我之所以能跟万梓齐和离,那是因为我将成亲的嫁妆都留给了你们,这才让他们答应。如今你们将我接回府,难道不是为了图谋镇国公府的家产,姑母,我不是孩童了,没那么好哄骗!”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跟他们好好相处,是他们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们每个人的筹码。
李氏气急败坏的想要伸手给李鸾一记响亮的耳光,也能让她明白,这里是永安侯府,她才是当家主母,李鸾没资格跟她叫嚣。“姑母,你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们母子俩的阴谋得逞!”李鸾喋喋不休的说着,
李氏再也忍不住呵斥道:“闭嘴!来人,将她的嘴巴给我堵上,不许给她吃任何东西,就将她关在屋里,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说完气呼呼的离开了,这还是从前温文有礼的李鸾吗?根本就是个泼妇,不知礼数。
望着李氏离去的背影,李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只是没多久,嘴巴就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堵上,将她拖到椅子上,拿着布条将她捆绑起来,不让她的手脚有半点动弹的机会,这是要囚禁李鸾。
前脚出了镇国公府,后脚来了永安侯府,落到李氏的手中,祖母,你怕是没想到你嫡亲女儿的真面目是如此的不堪。
苏明和焦虑万分,一听说关押李鸾的柴房没了她的身影,立刻吩咐侍卫去打探整个镇国公府,看看李鸾到底在何处?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他还是忍不住,曾经李鸾赶走他,但一听说李鸾不见了,他的一颗心就紧紧揪着。
程子墨小心翼翼的搀扶顾廷菲上了床上,顾廷菲含笑着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骗不了人。
丫鬟们都识趣的退下了,他们俩互相看着对方,顾廷菲主动开口道:“这两日我想了很多,也该告诉你了,嘘,别说话,听我说完。在御书房,姑母也说了那么多,想必你多少能明白,我并非顾廷菲,而是周明菲,父皇最疼爱的大公主,在父皇过世后,被太后逼着代替三公主远嫁兰国的大公主,和亲之事兹事体大,我明白其中的轻重。
当时太后不舍亲女去和离,用父皇的遗诏让圣上继位逼迫我答应。惠太妃和湛王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我没办法,只能答应。可谁曾想,在半路上,被身边的宫女青梅刺杀,再等我睁开眼,我就变成京郊马家庄的顾廷菲,定北侯府三房的庶女,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我和姑母相认了,有她做我的义母,在京城的日子舒坦多了。
却没想到,太后给你我两人赐婚,我们之间的事你都清楚,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唯一一点就是,我的确曾经答应过圣上,等他真正成为一国之君的时候,我会陪伴着他。但那是为了鼓励他而已,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不管我是周明菲,还是顾廷菲,你说是不是?”
若是周明菲,圣上周维是她嫡亲的弟弟,姐弟俩的血缘关系,注定他们之间只能是亲情。若是顾廷菲,她是太后亲女,是圣上仇人之女,太后和霍家为了权势,做了多少恶事,这些年皇帝一直隐忍。程子墨在皇帝身边,应该比她更清楚才是,如今她将一切跟程子墨说开,就是不希望他误会。
两人离得很近,顾廷菲甚至能看得到程子墨的睫毛在颤抖,在当初告诉他,顾廷菲是太后亲女的时候,她还抱着希望,她是周明菲这件事,程子墨不会知道。这才没多久,就知道了,不在她的计划范围之内。
周维跟她迟早要姐弟相认,有平昭公主在,周维最后都对她下不了手,却没想到,这一次进宫,周维变得丧心病狂,可想而知,对她的喜欢有多深。可惜了,弟弟,你我终究不可能在一起,或许你对我的喜欢是姐弟之间的感情,亲情而已,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你会好好的好起来,振作起来,不要辜负父皇对你的期望。
程子墨半晌没吭声,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顾廷菲也不逼迫他,静静的闭上眼睛,等着他的回答。许久,程子墨才沙哑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这么离奇又隐秘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有自己的考量,没有早些告诉你。子墨,你切莫生气,如今我也只有你了。”顾廷菲的声音里带了一些惋惜,皇帝对她怕是恨之入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能心平气和的说话。
她怀着身孕,腹中有他的孩子,程子墨瞧着她的模样,也不忍心继续责备她,道:“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往后有我在身边护着你们母子,没人敢欺负你们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乖。”
听到程子墨放低语气哄着她,顾廷菲心里紧绷的一根弦松开了,张开手臂将头埋进程子墨宽厚的胸膛里,再也忍不住默默的哭泣起来,这段日子,她一直都提心吊胆,心里藏着太多的事,还有这个最大的秘密,程子墨也都知道了,一下子豁然开朗,这是顾廷菲喜极而泣。
程子墨手忙脚乱的再次哄着她,看着他的样子,顾廷菲不顾身份的将眼泪擦在他的外袍子上,随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腹中是儿子,若是个女儿呢?”母子,想的美,她竟然不知,程子墨这般想要儿子。男人对于子嗣很重视,她很清楚,但清楚是一回事,发生在她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子墨轻笑道,将顾廷菲再次搂在怀里,看着她炸毛的模样,他舍不得,道:“只要你生的,不管儿子还是女儿,我都喜欢。”
“真的?”顾廷菲不敢置信的抬高声音,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程子墨竖着手,正色道:“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点欺瞒,就叫我。。。。。。”誓言还没发完,就被顾廷菲伸出玉手捂住嘴唇,不悦道:“说就说,别发誓,我相信你便是了。时辰不早了,我有些累了。”接着打了个哈欠,困意慢慢来袭,很快,顾廷菲就昏睡过去,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程子墨特别的心安,替她掖好被褥,躺在身侧,陪着她们母子一起睡觉。
方如烟没精神气的坐在铜镜前,她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齐豫,好像自从齐豫从江南回来,他们就不能好好说话,见面也是打个招呼,寒暄两句。后来在齐国公夫妻俩的提醒和询问过齐豫后,她做主,替齐豫张罗了两房妾室,这是她作出的决定,可给齐豫纳妾后,为何心里会这般疼痛,钝钝的疼痛,好几夜都不曾睡过安生觉了。
今日晚膳她也没吃几口,就让丫鬟们撤下了,她没去大厅齐豫和妾室的事,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打扮的无比艳丽,再瞧着她,或许她们才是齐豫喜欢的姑娘吧!默默的将屋里的下人赶走,方如烟蜷缩着身子,盖着单薄的被褥,把头埋进被褥里,自幼丧母,继母对她不好,一直冷冷淡淡,她也没多怨恨。
父亲对她不关心,更何况是继母,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她在京城没亲没故,也只有结交了顾廷菲这么一个朋友,等明日她去找顾廷菲,若是能在她府上小住几日就好了。有人陪着她说说话,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还有她觉得整个人很压抑,需要发泄一下。
许久,方如烟睁开眼睛,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齐豫和两个妾室在一起的画面,为何会这样?伸手敲着脑袋,方如烟命令自己,不要去想了,早些睡觉,睡觉才是现在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