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承恩伯,他真的疯了,现在真是不折手段了,连她都能处置,且当众打了她这个当家主母两记响亮的耳光,半点情面都不留。
管家着急的赶来,承恩伯呵斥道:“出了何事,这般急冲冲?”
“回老爷,三公子他认了程少夫人做干妹妹,还将圣上御赐的好多宝贝都送给了她,听说昨日送去了十几箱,今日又送了十几箱。”管家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将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接下来就等着承恩伯吩咐了。
认了程少夫人做干妹妹,承恩伯拧眉道:“程少夫人,莫不是程子墨的夫人,平昭公主的义女?”
管家见状,忙应道:“正是她!”
怎么回事,李平好端端的不回承恩伯府,却认了顾廷菲做干妹妹,他到底想作甚?自己不就是让管家和承恩伯夫人去找李平,让他回府,被他拒绝了,一转脸,他就认下顾廷菲做干妹妹,这是要跟他杠上的节奏?承恩伯还不信邪了,老子斗不过儿子!
承恩伯夫人被承恩伯狠狠的踢了一脚,将对李平的怒气发泄在她身上:“瞧见没有,这就是你宠爱的好儿子,如今功成名就了,却认了别人做干妹妹,还将那么多珠宝都给了一个陌生人,你满意了,满意了。来人,赶紧将夫人带下去!”狠狠的踢了承恩伯夫人好几脚,才解气,不耐烦的催下人将她带下去,舍得看的心烦。
那几脚对承恩伯夫人来说,无关轻重,重要的是管家说的话,相信李平这么做,必定有他的打算,她生的儿子,只希望李平能好好的,不要再受伤了。承恩伯夫人走后,承恩伯在管家耳边嘀咕了许久,只见管家眉梢一动,笑道:“还是老爷英明,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承恩伯满意的点头:“好,快去吧!”接着吹着小曲,一路到了姨娘的院子,年轻的姑娘哪里是承恩伯夫人能比。一把年纪了,还跟他不是一条心,不惩治她一番,难消心头的怨恨。
李平晚上又随着程子墨一同来了,早晨送来的十几箱子的宝贝,被顾廷菲命人和昨天送来的十几箱子宝贝放在一起,都在新修葺的库房里,除夕夜库房被烧了大半,只剩下地下密室里的宝贝安全。顾廷菲和程子墨商量着,将地下的库房再扩大一倍,这下子李平送来的三十几箱宝贝就派上用场了。
李平一身淡蓝色锦缎长袍,头上戴着玉冠,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身上的貂绒披风在随着程子墨进屋那一刻,已经解下来,扔给了门外多的小厮。顾廷菲无奈的笑着:“哥哥来了,快些坐下。”
“好,妹妹,昨日说给我外甥带好吃的,我可没忘记。我特意和子墨去植萃轩给妹妹带了你最爱吃的肘子、羊肉泡馍、清蒸鲫鱼、老鸭汤,妹妹尝尝味道如何?”李平哈哈笑了起来,跟顾廷菲相处就是亲切,说话间香喷喷的饭菜已经被摆放在桌上,热气腾腾的,瞬间屋里暖和了许多,人都跟着高兴了起来。
尤其李平,许久不曾感觉到家里的温暖了,承恩伯府对他好的只有母亲,其他人对他都很虚伪和冷淡,这一次也让他看清楚了。
给顾廷菲准备的都是清淡的,因着她怀着身孕,程子墨和李平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风生。蓦得顾廷菲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身影,接着张嘴道:“哥哥,你觉得高嫣如何?”
高嫣如何,李平和程子墨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朝顾廷菲看过去,随后李平摇摇头道:“不怎么样,妹妹,你莫不是想替我做媒?”
就李平现在的情况来看,承恩伯难保不再继续打着让他回府的念头,他孤身一人,要将此事闹大了,对李平也不好,难免会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到时候京城哪家的大家闺秀敢嫁给他,可不能因此蹉跎了。仔细一想,顾廷菲又觉得大家闺秀未必就能入李平的眼,李平怕是喜欢厉害一些、能震慑住他的人,譬如高嫣,兰国的小将军。
顾廷菲嫣然笑道:“哥哥真是聪明,我的确存了替你做媒的心思,就是不知道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高姑娘我瞧着挺好,为何哥哥觉得不合适?”都是自家人,不需要再见外,兜圈子,直来直往就挺好。
李平脱口而出:“就妹妹这样就挺好。”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看了一眼程子墨,正色道:“妹妹的脾气秉性和我投缘,我喜欢这般,妹妹若是有心,就照着找,我不介意家世,对我来说,那根本就不重要,样貌也不中意,就脾气秉性和我相投最合适,那我的亲事就拜托妹妹了!”
不希望程子墨对他误会,以为他喜欢顾廷菲,他对顾廷菲没有男女之间的情爱,有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情谊,他好不容易能认下顾廷菲做干妹妹,不愿意失去难得的亲人。
李平眼底的坦荡让程子墨揪着的一颗心慢慢放松下来,不可否认,听说李平喜欢顾廷菲这样,他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攥起来,手背上青筋突起,恨不得拎起拳头和李平痛快的打一场。可平静下来,他就不去计较了,李平就算喜欢顾廷菲也没法子,顾廷菲嫁给他,有了他的孩子,谁也夺不走,如此安心了许多。
顾廷菲有点儿懵了,喜欢她这样的,其实李平未必就真的了解她,眼下看着李平站起身,恭敬的对她作揖,她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好,我就带着找找,你可还有其他的要求?”不求家世,不求样貌,只需要脾气和秉性好,那得需要花时间去找了,一时半会她还真的找不出来。
李平笑道:“其他就没了,妹妹别着急,我眼下还不着急成亲。”笑着眨眨眼,坐下来跟程子墨继续喝酒吃菜了。
等李平走了,程子墨才告诉顾廷菲,苏明和来信了,找到了李鸾,她如今在镇国公府,一直被老夫人瞒着,不许任何人知道。苏明和派去的人,待了好几天,才得知这个消息。
顾廷菲下意识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帮忙?”要不然她去镇国公府一趟,试探老夫人的口风,总不能一直让李鸾被囚禁在镇国公府上。
程子墨略一迟疑,“暂时不用,苏明和说他能解决,能解决不了的时候,自然会找我们求助,你就别担心了,还怀着身孕,如今知道下落,你就安心吧!给李平找媳妇的事你别管了!”他的媳妇怀着身孕,也不让她安心。
顾廷菲浅笑道:“没事,我不累,我知道你心疼我。”心里一暖,知道心疼人了,不错,当下踮起脚尖亲吻了程子墨的脸庞,紧接着又觉得方才的举动太孟浪了,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不敢直视他。
程子墨心下一动,贴着她耳边嘀咕了几句,惹得顾廷菲涨红了脸,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狠狠的瞪着他,道:“要不然我给你纳妾?”一说完,她便后悔了。
其实她怀着身孕,不能伺候程子墨,给他纳妾那是很正常的事。福安郡主身为她的婆母,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她作为儿媳妇,应该直觉一些才是。上次方如烟到她府上来痛哭后,什么都不肯说,她有些不放心,让人去查探后才知晓,原来方如烟给齐豫纳了两房妾室,夫妻俩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她能理解到方如烟的痛苦和无奈,身为正妻,应该有世人口中正妻的风范,不能善妒,应该要劝着夫君雨露均沾,管理好后院,让夫君安心在朝堂之上奋斗。方如烟没说,不代表顾廷菲不关心她,不心疼她。近几日方如烟一直写信给她,信上仍旧没有提起此事,顾廷菲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生怕伤着方如烟。
既然方如烟不告诉她,自然有不告诉她的理由,何必勉强她。却不曾想到,今日因着齐豫纳妾的事,她不自觉的对着程子墨脱口而出。说出来,其实也好,程子墨如今深得皇帝圣恩,加上他又是福安郡主的独子,爱慕他的闺阁女子不在少数,且她如今有身孕,不能伺候他,纳妾那是正常的事。
父皇很宠爱母妃,听说曾经有一段时日经常在母妃的寝宫内,后来母妃荣宠不断,那些后宫的女子们纷纷变得不安分起来,到最后,父皇不是一样妥协了,对母妃的宠爱慢慢减少了,如此才能让后宫安定,朝堂安分。
后宫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到朝堂,父皇也是无奈之举,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外人看着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可很多事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可以按照自己的喜爱来做,一言一行都被世人监督着,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必须得克制自己,成为世人的表率,这才是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
两人四目相对,从程子墨漆黑深邃的双眸中能清晰的看到顾廷菲的身影,那么的清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是她吗?不可否认,自从和程子墨去避暑山庄,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亲近了,加上程子墨去江南,夫妻俩分别一段时间,让她想的很清楚,对他很喜欢。
此外在除夕夜,顾廷菲面临死亡的时候,更是在心底发誓,若是能逃脱一劫的话,会跟程子墨好好的过日子,夫妻俩应该敞开心扉,才是,而不是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这得猜测到何时。
蓦得,顾廷菲温声道:“并非我要给你纳妾,而是你的身份地位,那么多人都瞧着,要是不纳妾的话,怕是说不过去。”
话音刚落下,程子墨沙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既然不愿意给我纳妾,那就不要纳妾。”不用纳妾,这句话从程子墨的口中说出来,让顾廷菲心下狠狠的一震,真的可以这样吗?
不用给程子墨纳妾,他忍得住,而且他在外面会有人嘲笑他,家中有一个母老虎,想想都觉得好笑,最近噙着一抹笑意,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程子墨见顾廷菲没吭声,伸手抚摸她的脸颊,继续道:“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需要在意外人的眼光,跟你过日子的人是我,我不愿意就是,没人能勉强你,莫不是母亲同你说什么了,不用理睬她。这件事我能自己做主,你如今怀着身孕,这般辛苦,我岂能忍心纳妾。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此生有你一人,足以。”算是对顾廷菲的表白,希望她能明白。
或许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在心底记下了顾廷菲,对她印象深刻。后来因着周英对她的喜欢,程子墨压抑对她的喜欢,周英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他不愿意跟周英去抢夺什么。后来周英过世了,临死前让他一定要照顾好顾廷菲,自那一刻开始,他才真正的明白,他不需要在背地里默默守护她,可以光明正大的陪伴着她。
程子墨虽说怨恨太后,后来对顾廷菲多次算计,但终究太后将顾廷菲带到这个人世来,还阴差阳错的给他们俩赐婚,要不然的话,他怕是不能娶到顾廷菲,他心爱的姑娘。有顾廷菲在身边,又有了他们俩的孩子,这就够了,不需要在纳妾,给他们俩之间徒增烦恼。
这番话听到顾廷菲的耳中,不可否认,觉得很暖心。顾廷菲主动的伸手抱着他宽厚的腰身,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呼吸,两人相拥许久,她才出声道:“好,那便不纳妾,你不负我,我便不会负你。”这是对程子墨的承诺,能从她嘴里说出这番话,就代表了接受他,喜欢他了?
程子墨还是有些不甘心,低声道:“廷菲,你喜欢我吗?我想听真话,不要敷衍我,我们俩要过一辈子。”不愿意听假话,哪怕听到顾廷菲不喜欢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