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皇后回公主府养胎,再好不过了,指不定那一日太后又要对她下手。平昭公主毫不犹豫的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太后忍不住紧咬银牙,她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后,如今又做了太后,虽然敢如此放肆的跟她说话,平昭公主偏偏仗着是先帝的皇姐,对她多有为难,如今更是让她下不来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面的下了她的脸面。
太后甩着袖袍气呼呼的离开了,平昭公主走了,她还留下来做甚?难不成还要假模假式的审案不成?娴妃的后背早就湿透了,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绿竹自然是不能留了,苏嬷嬷自然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也好让那些人瞧瞧,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会是什么下场。
毕竟毒药经过绿竹的手,下到李天舞的饭菜里。就光凭这一点,就无可饶恕。她其实完全可以告诉皇后,找皇后给她指一条明路,可她没有。人生的选择很多,每一个人生路口的每一条选择都至关重要,绝对你今后的人生之路。
文贵妃被宫女们搀扶着站起身,临走前又看了顾廷菲一眼,冷声道:“小产一事,本宫早就不记在心上,不管你信不信,都得告诉你一声。”说完没等顾廷菲回答,就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她该说的话说了,信不信就是顾廷菲的事。
顾廷菲不过就是个靶子而已,她那是刚成婚,入宫请安,跟她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害她小产。对她最恨之入骨的也并非顾廷菲,何必要计较过往的种种,她得看开一些,要不然在后宫的几十年该如何过下去。娴妃不屑的看了顾廷菲一眼:“本宫不会感激你!”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转身离开了。
皇后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轻声道:“廷菲,今日真是难为你和公主了,要不是你们的话,我怕是难逃一劫。”
太后没有直接对付她,而是用了娴妃,连同文贵妃身边的绿竹,绕了这么一大圈,想要谋害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既能除去了文贵妃,又能除去了娴妃,还能除去自己,将罪名栽赃给他人,自己摘干净了,真是好计谋,好算计,一石三鸟,可惜遇到平昭公主和顾廷菲。宫里她早就不愿意待下去了,周维不在宫里,太后就一手遮天,如今好了,她能离开宫里,去长公主府养胎了。
一回到寝宫,太后就发了好一通的火,今日越想越是气愤,长公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指责她在背后谋害皇嗣。是她又能如何,真不知道长公主能猖狂多久,暂且让她得意了去!兰嬷嬷心疼的看着太后,低声道:“太后,小心您的身子,别伤了身子,快些放下手中的剪刀。”眼尖太后拿着剪刀,她吓得脸色唰的白了,试图阻止她。
话音刚落下,就见太后将手边的被褥都剪碎了发泄心中的愤怒,娴妃是个没用的东西。良久,太后缓过神来,被兰嬷嬷搀扶着躺在榻上,让兰嬷嬷替她揉捏着眉心,缓解心中的烦躁不安。宫里的皇后被接出宫里,消息很快就传到霍光义的耳中,他一得知消息,就忙不迭的递牌子入宫见太后。
太后被嬷嬷搀扶着坐起身,望着匆匆忙忙赶来的霍光义,一股脑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霍光义略微皱眉道:“太后,老臣早就说了,有长公主在京城,诸多事都不顺利,得找个法子将她赶走才行。如今看来,皇后在公主府,一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和大臣们都在暗地里猜测,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使得李天舞这个中宫皇后住到平昭公主府养胎,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太后冷哼了声:“哥哥,你怕什么,这件事她有没有证据?不能拿哀家怎么样,要不然的话,今日她岂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了。不过是想给哀家一个教训,让哀家收手罢了,不过哪有那么容易。这个时候就劳烦哥哥了,派人给娴妃的父亲薛兵之送封信,将宫里的消息告诉他,哀家倒想看看,他在外甥和嫡亲女儿之间如何抉择?”平昭公主无非就想敲山震虎,想让她收敛些,皇帝不在宫里,平昭公主和顾廷菲能奈她何?
无非就是想要吓唬吓唬她罢了,她根本就不畏惧,只是心底有股闷气罢了。一抹笑容爬上了霍光义的脸庞,他低声道:“是,太后,老臣这就去办,太后早些歇息,老臣告辞了。”
“嗯,去吧!”太后笑着目送霍光义离开,这个时候的太后丝毫没有发现霍光义身边有了女子。不得不说芸娘的观察力和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平昭公主安顿好李天舞,拖着疲倦的身子和顾廷菲坐在书房里,人老了,上了年纪就是不能跟年轻人攀比了。
顾廷菲一边给平昭公主揉捏着肩膀,一边温声道:“姑母,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提到这里,平昭公主就烦心的很,“廷菲,不瞒你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一次入宫,给太后一个教训,希望她能收敛些。可我担心,她不可能有所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的在宫里横行霸道。得亏将皇后接到公主府来养胎,再留在宫里,指不定那一日又被她给暗算了,真是防不胜防。
廷菲,真是多亏了你提醒我,要不然的话,再等到事发的时候,怕是皇后就没命了。那个时候文贵妃和娴妃都逃不了干系,后宫就只有太后和怀着身孕的凤妃了,太后真是好计划,好算计了。想要将凤妃的障碍都扫清了,还不费吹灰之力,可恨娴妃空有样貌,没有脑子,掉进了太后的陷阱里,替她谋划。
若是皇帝在宫里,兴许还能周旋,如今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真担心文贵妃和娴妃的安慰,她们背后是文臣一脉和武将世家,寒了谁的心,对皇帝都不好。”对周维的埋怨又加深了几分,偏偏京城不待,要去江南,身为一国之君,不能离开都城太久,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怎么就不明白?如今朝堂之上一切都还不稳定,平昭公主急的心肝疼。
顾廷菲轻叹几口气:“姑母,皇帝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和打算,算着日子,估计很快就应该回来了,您再耐心的等等。对了,姑母,我有一个打算,不知道可不可行?”在她心里想了许久,迟迟没跟公主开口。
平昭公主坐直了身子,紧盯着她:“廷菲,你我又不是外人,有话尽管说。”竖起耳朵认真的盯着,还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姑母,皇叔率兵去了福建,与琉球一战短时间之内必定回不了京城,明王身受重伤,我们派人去查探了,一直都没有消息。不知道是没查探到,还是那些人被明王给暗杀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廷菲想着能不能派人去兰国一趟。”顾廷菲一字一句吐出来,兰国,她要是还是周明菲,便是兰国如今的摄政王妃,想要帮衬着黎国,怕是也没那么容易。这条路没那么容易,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
平昭公主眼前一亮,“廷菲,你的意思是派人去兰国找青幽,是呀,你说我怎么没想到,青幽再怎么说也是挂着你的名号,是黎国的大公主,既然身为大公主,那就应该肩负起她的使命,好,好,好,我就派人去兰国,去找青幽,一定要让兰国的摄政王出手,相助兰国,有他出马,想必霍家和太后都得畏惧,只是派何人去呢?”
这个又让平昭公主头疼了,青幽代替周明菲的身份嫁给兰国的摄政王,这件事朝中只有周奇知晓,如今他不在朝中,还能有谁亲自去兰国,能得到青幽的信任?顾廷菲垂下眸子,低声道:“姑母,若是我亲自去一趟,你会反对吗?”
“这是什么话,自然会反对了,你如今有了身孕,此去兰国,一路上免不了颠簸,你可不能去,听姑母的话,万万打消这个念头。要不然,还是我去一趟吧!”平昭公主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脑海中蹦出一个想法,她亲自去一趟。
顾廷菲抬起头和平昭公主四目相对,良久,顾廷菲才出声道:“好,那就劳烦姑母了,此去兰国一路上怕是少不了辛劳,姑母得多保重。”
将她搂在怀里,平昭公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身为皇室公主,那就必须得替皇室分忧,我这一走,京城怕是没人能护着你了,皇后又在公主府,少不了要麻烦你照顾,要不然这样,你就住在公主府,我也能安心的离开,如何?”
不得不为顾廷菲和皇后考虑,她们俩住在公主府,眼下她既然带人去宫里把皇后接回来,又闹了一场,如今京城的百姓和官员们都看着宫里的动静,短时间内太后怕是不敢胡来,再加上她只是悄悄的离开京城,外人都以为她在府上养病,没人察觉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她们。
顾廷菲心里一暖,微微颔首:“好,姑母,我听你的。”为了让平昭公主安心,也为了方便照顾皇后,她便应下了。两个孕妇在一起,好作伴。平昭公主面露喜色,“好,好,好,廷菲,那这段时日就辛苦你了。”
“姑母,瞧您说的话,我不辛苦,辛苦的人是姑母才是,姑母都这般年纪了,我还让姑母去兰国,是廷菲的不孝。”越说顾廷菲越是低着头,恨不得腹中没有孩子,她亲自去兰国,去见青幽一面,把该说的话说清楚了。
平昭公主略微叹口气,抚摸她柔软的发丝:“廷菲,这些跟你没关系,你别想太多,听见没有?这是姑母自愿,没人能逼迫的了姑母,再者,你如今是要做母亲的人,不能想这么多,对腹中的孩子不好,听姑母的话,安心在府上待着,什么都不想,好孩子。”姑侄俩又说了一些贴己的话,平昭公主自然称病不见客,私下里则是带着一队侍卫偷偷的离开京城,前往兰国。
顾廷菲和平昭公主商量着,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皇后,她刚中毒了,两个女大夫正在给她研制解药,还是不要打搅她为妙。等她问起的时候,顾廷菲在告诉她便是。
临行前,顾廷菲依依不舍的抱着一身布衣的平昭公主,不愿意让公主见笑、心疼,很快便抬起头,擦拭好眼中的眼泪,笑盈盈道:“姑母,你且安心的去,京城交给我了。”
“好,姑母走了。”平昭公主打开门,带着一队侍卫消失在月色里,白天不适宜出动,公主府太惹眼了,唯有晚上,借助月色,才能行动。临走前,平昭公主将召集暗卫的令牌给了她,这是交给她让她以防万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到,希望永远都用不到,紧捏着手中的令牌,顾廷菲良久才回过神来。
这两日,她没有回郡主府,衣裳之类的都是让春巧和春珠回去替她收拾,同时她还让春珠吩咐郡主府的管家,她不在的这段时日,一切正常,若是发生什么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
马成岗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平复好心情才缓步走到顾廷菲跟前作揖:“少夫人,查到了。”
顾廷菲面色一喜:“太好了,姑母如今在何处,她背后是何人在替她撑腰?”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查到了,这段时间,她忙着宫里和皇后的事,也没有忘记寻找程姝和她背后之人。程姝不可能一个人就在短时间内将整个成国公府陷入困境之地,想必有人在背后指点她,推波助澜,才使得成国公府落入如今的地步,成国公带着谢氏一行人离开京城,去了老宅,还放话,在有生之年,绝对不踏入京城半步,想必对京城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