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夫人皱着眉头,看着面色平静的万梓齐,道:“齐儿,不是母亲说你,这些日子你也太胡闹了。鸾儿可是你的正妻,也是你的表妹,你岂能这般对待她?你让母亲如何对你外祖父和舅母交代!”连续一两个月回来的很晚,而且就算回府了,也是在书房过夜,并没有在李鸾的院子过夜。之前曾经问过儿子,偏偏什么都不肯说,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太好,有什么事喜欢闷在心底。
她昨日回镇国公府的时候,母亲还再三叮嘱她,要照顾好李鸾,如此才能对得起她过世的兄长,此外李鸾嫁给万梓齐的时日不短了,也该有身孕了,让永安侯夫人帮忙多留意,她可等着李鸾的好消息呢!可偏偏儿子连着两个月不曾在李鵉的院子歇息,总是早出晚归,连她要不是今日刻意等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儿子不回来,李鵉一个能如何能有身孕,越想永安侯夫人就恨不得狠狠的打儿子一顿。当然她尽管生气,也知晓儿子吃软不吃硬,只能深呼吸几口气,早就今日跟万梓齐好好谈一谈了。
万梓齐不耐烦的答道:“母亲,当初是您执意要我娶表妹进门的,现在又要求我关心表妹,母亲,这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你说什么,强人所难,鸾儿到底哪里不好,不如你意了?对了,你别告诉我,你在外面养人了,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断了,不许再去见她,你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能在外面胡来吗?你不要脸,永安侯府和你父亲还要脸面,听见没有?”永安侯夫人气的差点儿冲过去狠狠的打他一顿,让他清醒清醒,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万梓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冷声道:“母亲,您想多了,我不会在外面胡来,还请母亲放心。”
永安侯夫人不放心的问了句:“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希望母亲不要再管我和鸾儿之间的事。”万梓齐认真的点点头,他和李鸾是夫妻,永安侯夫人总是插手,让他觉得心头不快,必定李鸾在她面前告状了。
永安侯夫人淡声道:“不想让我管你和鸾儿也行,那你就早些让鸾儿怀上身孕,到时候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你!记住,鸾儿是你的正妻,她必须生下你的嫡子,在此之后,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退让到这一步,她自问对万梓齐够宽厚的了,希望他不要让她失望。
良久,万梓齐躬身应道,退下了。
永安侯夫人揉捏着发胀的太阳穴,希望万梓齐真的能将她的话听进去才行。一回屋,万梓齐就走到李鸾跟前,给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在母亲面前说三道四,你忘记了是不是?那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若是你再告我的状,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哼!”从鼻端发出沉重一哼,推了李鸾一把,淡漠的转身离开了。
丫鬟见状,急忙跑过去搀扶被万梓齐推到在地上的李鸾,焦急道:“少夫人,您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这件事不许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夫人,记住没有?”李鸾被丫鬟搀扶着起来,等坐下后,便叮嘱丫鬟。丫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点头应道:“是,奴婢记下了。”主子说什么,她们做什么就是了,看来万梓齐和李鸾的关系会越来越不好,她得想想该怎么办了?
就算有永安侯夫人袒护着李鸾,她往后在永安侯府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得到夫君尊敬和疼爱的正妻,就算身份再高贵,也不会风光。马车缓缓的停下齐国公府门口,顾廷菲在来之前,就已经写好了请柬,现在让车夫递给小厮,她要见方如烟。
小厮得知后的第一时间,自然去禀告李氏了,李氏略微愣怔,转向嬷嬷问道:“你可知晓方如烟和顾廷菲认识?”
嬷嬷直摇头:“这个奴婢可不知道,不过奴婢觉得少夫人常年久居江南,嫁给大少爷之后,好像没出过几次门,说她认识程少夫人,奴婢觉得奇怪。”知晓李氏问她的意图,毫不隐瞒就将心里话说出来。
李氏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奇怪,顾廷菲是什么身份,怎么跟她搭上了。依我看啊,这就是个骗子,方如烟还想用这一招来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没门。你去门口看紧了,不许他们进来!”
小厮赶忙点头应道:“是,夫人。”目送小厮离开的背影,李氏得意的接过嬷嬷递来的茶,抿嘴喝了两口,缓缓的放在桌上,茶盏落在底托里发出砰啷的脆响。
李氏神色淡淡道:“嬷嬷,你说豫哥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他不喜欢欣兰,要不然怎么一直留在书房,还是说方如烟在背后捣鬼?”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多少夫人在背地里嘲笑她,二房更是少不了,每每想起这些,李氏就恨不得捶打齐豫一顿。偏偏她不能,谁让如今齐豫是黎国最年轻的吏部侍郎,前途无限,她是傻子,才会跟儿子离心,让二房看笑话。
绝对不能,这是李氏的底线。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欣兰到底哪里不好了,温柔可人,做妾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她或许眼光不行,李欣兰不能做正妻,但好歹看在她这个母亲的面上,齐豫也应该去李欣兰的院子,不应该给她难堪,不是吗?
李氏深呼吸一口气,看了嬷嬷一眼,等着她的回答。
嬷嬷心里咯噔一下,答道:“夫人,这个奴婢恐怕是回答不了你了,豫哥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主子,想来他这么做,必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此刻她说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不回答。
李氏斜眼看了嬷嬷一眼,娇嗔道:“你倒是个人精,什么都不肯说,罢了,今晚等豫哥回来,你跟小厮交代一声,让他务必来我的院子,我有话要跟他说。对了,你去准备好了,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嬷嬷会意的点点头:“是,夫人,奴婢记下了。”摆摆手示意她离开,李氏一个人留在屋里,躺在榻上小睡一会。车夫急忙跑过来,告诉顾廷菲,守门的小厮不让他们进去,还赶他们离开?
这是什么情况,顾廷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不让他们进去,赶他们离开,应该不是方如烟的意思。方如烟是齐国公府的嫡长媳,她还管不到这些事。早就听闻李氏不喜欢方如烟,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春巧焦急的看着顾廷菲:“少夫人,那我们要不然就回去吧!”春珠拉着她的意思,示意她别说话,顾廷菲想来有她的想法。
顾廷菲勾唇冷笑,她还不信邪了,既然来了,她就势必要见到方如烟,替她撑腰了。李氏恐怕没想到,方如烟跟她相识,还是好姐妹,一直都以为方如烟是江南人士,不愿意与人交际,在京城没有好友。
得到顾廷菲的指使,车夫硬着头皮敲开了齐国公府的大门,还硬塞给了小厮两锭银子,让他帮忙通传一声,要见方如烟。
小厮原本想气恼的骂一顿,李氏吩咐了,让他们走。现在小厮摸着衣袖里的两锭银子,这可是他一年的月钱,能不心动吗?于是一咬牙,小厮便低声道:“你且在门外等着,我再去通传一声,不过我得问清楚了,那马车里坐的真是程少夫人?”
车夫略微愣住,随后点头道:“那是当然了,如假包换。”“好,那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我这就去!”小厮为了银子,就在替他们跑一趟,自然去找李氏了,他不傻,齐国公府当家的是李氏,不是公爷和老夫人,更不是齐豫和方如烟。要是得罪了李氏,他在齐国公府就不要呆下去了。
嬷嬷拦住小厮,厉声道:“你做什么?”李氏正在屋里歇息,不让任何人打搅。小厮捏着衣袖里的银子,在心里默念着,银子,银子,我可是为了你而折腰,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扯出最灿然的笑容,道:“嬷嬷,方才门口的真的是程少夫人,现在他们又敲门了,还要见少夫人,这该如何是好?要是一直不让他们进来,奴才怕是他们不肯离开。”
嬷嬷瞬间皱着眉头,难道真的是程少夫人,不,不可能,诚如她刚才跟李氏说的,嫁到京城快一年了,除了这一次去避暑山庄的日子长了些,方如烟几乎没有单独出过门,她哪里会认识顾廷菲,一定是假冒的!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赶紧将他们轰走!”嬷嬷毫不犹豫的替李氏做了决定。小厮闻言,耷拉着耳朵,这该如何是好?那人钱财与人消灾,现在他连这点事都没办好,那么拿着两锭银子,觉得心里有愧。
偏偏嬷嬷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进,让他想说的话,都吞咽下肚子里了。再次从车夫口中得知,不让她们进去。
春巧拉着顾廷菲的衣袖,“少夫人,要不然我们改日再来,让小侯爷陪着一起来,好不好?”已经两次了,都没能进去,还是回去吧!春珠也有些松动,连着两次进不去,她刚要开口,便见顾廷菲下了马车。她们俩对视一眼,赶忙跟上顾廷菲,一左一右站在顾廷菲身边。
顾廷菲现在可算知道了,方如烟在齐国公府是什么地位了,根本就不受待见。也难怪在避暑山庄,方如烟的琴声那么悲凉,得不到夫君宠爱也就罢了,婆家也不待见她,更甚的是她还背井离乡,自幼没有母亲的疼爱,顾廷菲真恨不得此刻能冲到方如烟的跟前,狠狠的抱着她,安慰她一番。
深呼吸几口气,顾廷菲敲开了齐国公府的大门,这是她第一次。小厮头也没抬,径直说道:“不是说了,不见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却没想到门口站着一位美艳动人的女子,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小厮一时间看的入神了,春巧赶忙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闪开,我们要见齐少夫人。”
小厮回过神来,赶忙拦住她们,坚定道:“不行,你们也别为难我,这是夫人下的命令,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不要假冒程少夫人,赶紧走吧!”假冒两个字传进顾廷菲的耳中,在心头冷笑,敢情觉得她是假冒,想想也对,她跟方如烟的确八竿子打不到,现在突然冒昧登门,的确让李氏措手不及。
越是如此,她越是能知晓方如烟在齐国公府的处境艰难,她更觉得来这一次,没来错。顾廷菲轻轻勾唇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假冒的程少夫人?”没见到顾廷菲之前,他也相信李氏和嬷嬷的说辞,可现在见到顾廷菲本人,还有她身边两个丫鬟的装扮,的确不像骗人,那就真的是程少夫人,她要见方如烟。
“赶紧带路,我要见你们少夫人,快带我去她的院子!”顾廷菲毫不犹豫的命令小厮,奇怪的是这一次小厮没有再阻拦,而是开门请顾廷菲进去。想来应该不会有错,夫人和嬷嬷这一次失算了,这真的是程少夫人。
“方姐姐。”顾廷菲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方如烟起初还觉得奇怪,随后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身,飞快的冲到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笑盈盈的顾廷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