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菲还天真的以为程子墨让她先行离开,是有法子让顾廷进夫妻俩离开,却没想到他借钱给顾廷进。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廷菲,我知道你生你三哥的气,不应该去赌钱,可事已至此,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他可是你嫡亲的兄长,就算看在你过世姨娘的份上,你也应该出手相助。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这是人命关天,不能马虎。”纵然顾廷菲心中对顾廷进有怨恨,也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
顾廷菲哈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程子墨,我就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你满意了?”
程子墨瞬间沉下脸,他们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就为了顾廷进借钱的事有必要跟他这般疏远吗?
“你。。。。。。”程子墨试图上前拉扯顾廷菲的衣袖,被她淡淡的甩开了:“在你心里,我就是冷血无情的人,那从今往后,我们也无须见面了,你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反正想想她跟福安郡主约定好的事,也快了。她对程子墨也无须充满愧疚,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因为程子墨心软借钱给顾廷进一事,夫妻俩便进入了冷战,整整三天,顾廷菲愣是没见到程子墨的面。
周奇在府上没找到程子墨,便来见顾廷菲,顾廷菲笑盈盈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迎接周奇,恭敬的俯身行礼:“见过周大人。”额,顾廷菲还跟他客气,这丫头,周奇当下摆手道:“好了,不用多礼,快过来坐下!”
待顾廷菲坐下,周奇端起手边的茶盏抿嘴喝了两口,道:“廷菲,你有没有你大姐的消息?”顾廷珏的消息,她怎么了,顾廷菲摇摇头:“没有,是出什么事了,周大人,你可别瞒着我,到底怎么了?”
随后周奇告诉顾廷菲,顾廷珏和春诗主仆俩离开了周府,至于去向,他不清楚。顾廷菲心里咯噔一下,顾明诚和万氏一行人离开京城,不住在定北侯府,依照顾廷珏的性子,她是断然不会回定北侯府找顾明瑞和小窦氏。她分明在周府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带着春诗离开了。
周奇竖着手,连声道:“我发誓,我没赶她们主仆俩离开。”顾廷珏是顾廷菲的姐姐,且她们俩关系要好,应该来告诉顾廷菲一身,省的事后被她埋怨。
顾廷菲觉得周奇没必要赶走顾廷珏,想来是她自己要走的,便答道:“周大人,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只是我觉得大姐和春诗主仆俩,能去哪里?她们两个女流之辈,我担心万一遇到什么麻烦,那就糟糕了。所以周大人,还得请你派人去寻找她们,等你有她们的消息,就告诉我,我去见大姐,把她带到这来。”
既然顾廷珏和春诗离开了周府,想必不愿意再回去。既然如此,那她便将顾廷珏带回府,陪着她。当初她不是没想过让顾廷珏离开周府,跟着她,可一想到,没跟程子墨商议,总觉得不好。
现在看来,也无须跟程子墨商议,反正他一意孤行借钱给顾廷进这事还没完呢!周奇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紧接着两人便聊起了刘昭的事,顾廷菲轻声道:“周大人,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刘昭既然能手刃亲子,怕是很难撬开他的嘴,而且还得提防有人要杀人灭口。”
周奇不屑的哼了声:“他的嘴有多难撬开,他贪污受贿那是铁一般的事实,认证物证具在,他还能抵赖不成,至于你说的有人要杀人灭口,我已经提防了。这些事,你一个姑娘家就别操心了,我来这么久了,怎么没看到子墨,他去哪了?”还有些重要的事要找程子墨商议。
顾廷菲微微一笑:“周大人,女子也能关心朝政,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我可不高兴。至于程子墨,腿张在他身上,他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还能拦着不成。”听着她话里的不高兴,周奇下意识的皱眉:“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顾廷菲是他的侄女,程子墨若是真敢欺负她的话,绝对不能饶了他。顾廷菲低头不语,周奇便明白了,起身道:“好,我知道了,我衙门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你别想太多,看你脸色不太好,多睡会休息休息。”嗯,紧接着顾廷菲送着周奇离开了。
顾廷菲拉着春巧的手:“马成岗的事别想那么多,知道吗?”知晓她心里难受,想让她回老家多歇息,却被她拒绝了。
春巧摇摇头:“夫人,奴婢没事,不就是个男人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四条腿的男人好找,奴婢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让夫人担心了。奴婢没事,倒是夫人,近来没睡好,还是听周大人的话,去床上躺着歇息,养好身子。”
程子墨和顾廷菲似乎闹的不愉快,三天了,都没看到程子墨的人影,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小木子推开御书房的门,小跑到周维跟前,低声道:“圣上,娘娘在太后寝宫外面跪着,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这可是大事,必须得来告诉周维。周维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沉声道:“你说什么?”娘娘,小木子口中的娘娘必定是李天舞,她为何会跪在太后的寝宫外面,还足足有一个时辰了,炎热的夏天,她难道不要命了?
到底怎么回事,其中必定有事,在周维的寻味下,小木子忙不迭的告诉他,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不小心打破了太后最心爱的花瓶,惹得太后大怒,要杀了小宫女,皇后护人心切,便跪下来恳求太后,饶过小宫女一命。太后说若是皇后能在殿外跪一天,便饶过小宫女一命。一天,这才一个时辰,还有漫漫长夜,李天舞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就是一个宫女的命,宫里的宫女那么多,不差这一个。
为何非要执着救小宫女的命,现在还不是正午,他坐在御书房已经热的不行,李天舞跪在外面岂能好受?带着小木子一起去太后寝宫,他身为皇帝,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天舞跪在太后殿外而无动于衷。
李天舞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不过此刻她正跪在太后殿外,炎热的夏日已然有些让她受不了,脸色涨红,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一层细汗。周维走过去,皱着眉头,薄唇紧抿:“你为何要这般固执?”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李天舞抬起头朝他看着,咧嘴一笑:“原来是圣上来了,臣妾见过圣上。”并没正面回答周维的话,罢了,周维带着小木子进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冷冷的看着小木子一眼,他便忙不迭的弓着身子退下,连兰嬷嬷都不在太后寝宫,他还是识趣些,赶快离开。周维轻声道:“太后,皇后此举也是为了宫女的性命,虽说宫女多如牛毛,可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还请太后切莫再责罚皇后。”
太后冷漠的目光扫过周维脸上,“圣上,哀家还以为你是担心哀家的身子,才过来给哀家请安,却没想到你这般伤哀家的心。眼巴巴的过来,就是为了替皇后和那个不懂礼数的宫女求情,呵呵呵,好啊,圣上,你真是让哀家刮目相看。看来你并非喜欢顾廷菲,在你心里,皇后也有一席之地。”
原本还以为周维会绝情的不理会李天舞,不过他终究来了,到底是李天舞在他心里有地位,还是他顾忌着李天舞背后的李东阳。李东阳纵然失去了独身爱子,但他唯一活在世上的便是李天舞这个嫡女,若是李天舞出了什么差错,李东阳怕是会恼火吧!所以周维此举不难理解,一得到消息便来她的寝宫求情。
周维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突起,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脑袋上涌,让他有些眩晕,闭上眼睛,强撑着:“太后,宫女纵容打碎了您最喜欢的花瓶,惩罚她便是,实在不行,仗着一顿也可以,没必要要了她的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皇后此举并没有错。太后,朕请求您菩萨心肠,就饶过她们。”
“饶过她们,岂有你说话的地方,你不要以为你是一国之君,就能插手后宫的事。这些都是哀家说了算,不需要你在哀家面前指手画脚,来教哀家怎么处置!哀家想杀了她便杀,你最好快些回去御书房,批改你的奏折!”太后狠厉的瞪着周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也想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真是笑话。
太后岂能被他轻易给说服了,她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周维被太后这些话说更气愤了,可他明白,绝对不能动怒,跟太后起正面冲突,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太后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父皇在世的时候,都忌惮霍家的势力,更何况是他,这种感觉,锋芒在背,实在不好受,可恨的是,他手中并没有多少可用的人,更加没有多少实力能跟太后和她身后的霍家抗衡。不过好在还有皇叔周奇和长公主在背后支持他,让他的内心得到慰藉。
在没有实力跟太后抗衡之前,他必须要冷静下来,小不忍则乱大谋。周维扯了扯嘴角:“太后,朕怎么敢呢!朕只是来替皇后求情罢了。”替李天舞求情的态度也不对,太后微微一笑,径直盯着周维,让他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似乎从太后眼里看到了浓重的算计。
“哀家可以放过皇后,不让她在殿外跪着,你别高兴的太早,哀家可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你代替她去殿外跪着。打碎的可并非哀家的花瓶,那是先皇在世曾经送给哀家的礼物,让哀家一定要好生保存,可没想到,皇后寝宫的宫女太过鲁莽,就这般轻易的把它打碎了,真是太可惜了。”想要让李天舞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就让周维选择,到底李天舞受罚,还是他这个一国之君受罚了。令太后吃惊的是,周维对着太后作揖,随后抬起坚定的步伐朝殿外走去,将李天舞搀扶起来,叮嘱嬷嬷搀扶着她回去歇着。李天舞狐疑的盯着周维,莫不是太后答应不惩治她了。
不可能,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这个念头来,若是太后是周维的生母,那周维去求情,肯定有用。太后早就看周维不顺眼,两人私下里在较量,周维能劝说的了太后不处罚她,想必是妥协什么?
李天舞当下佛开嬷嬷的手,道:“我不走!”“皇后,你不要再固执了,你的身子根本就承受不了,快些回去吧!”周维说完便掀开袍子,径直的跪下来。扑通一声让李天舞的心田似乎腾出一片位置来,莫名的心房悸动。曾几何时,程子墨也是这般细心呵护她,虽说两人并没有正大光明的互相表明心意,但程子墨对她的喜欢,那是含在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