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家小姐有了乡君的封号,看着裴老夫人这些时日待自家小姐的样子,日后说不得还能时常出门赏花赏景。
谢静悦此时并不在意这些,她现在已经渐渐体会到,你想要的一切只能自己靠努力去争取,凡事不要寄望别人的给予。
若不是她做出的一些改变,让裴老夫人她们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自己只怕还是梦境中的那个孤苦无依的自己。
可现在,虽说要离家一些时日,她心中有些不舍,但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却又忍不住爬上心头。
外面的声音热闹而又嘈杂,顺着被掀开一角的窗帘子,渐渐闯进马车内。
听着外面的喧闹,谢静悦的心情也跟着大好。
等渐渐离城门处原来越远,四周的行人渐少,景色却是越发怡人起来。
路边绿荫葱葱,时不时就能看到大片大片不知名的一些野花,在春日的暖阳里开得分外的肆意烂漫。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谢静悦不由微微翘起嘴角,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深吸一口满是草木清香的空气。
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马车旁呼啸而过,马蹄扬起的尘烟被迎面吹来的风裹挟着扑向马车。
谢静悦一个没防备,被那烟尘吹了一脸,更是呛得连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采薇和采岚吓了一跳,忙抢上前来,一人替谢静悦拍背抚胸,一人赶紧把窗帘子放下,伸手压紧,不让风吹进来。
一时间马车内只余谢静悦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等谢静悦好不容易止了咳,抬起头来,面颊涨得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此时也蕴藏着丝丝水润,越发显得有些狼狈可怜。
采薇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刚刚那一行骑马疾行的人,平白害得自家小姐遭了这份罪。
她倒了温水,浸湿帕子,替谢静悦擦干净头脸沾染的尘土。
采岚见她好不容易止了咳,忙取来一个装着蜜饯的白瓷罐子,“小姐含颗腌制的金果,润润嗓子。”
谢静悦张开嘴,含了一颗,清甜香浓的滋味顿时在舌尖弥漫开来,一股清甜的汁液顺着咽喉滑了下去,刚刚有些刺痛的嗓子顿时舒缓很多。
她轻轻颔首,“好吃,这是周老掌柜那边送来的吗?”
采岚重新收好瓷罐,点头,“嗯,前儿刚送来的,说是去年冬上刚刚从南边运来的一船新鲜金果,周掌柜让人单独挑了一筐出来腌制了送到府里来的。”
“有没有给外祖母那边送一些?”
“送了,周老掌柜刚送来就让人分了一半给了老夫人,因这不多,其他院子里奴婢便做主分了一些旁的蜜饯果子送去了。”
采岚做事向来周全,谢静悦放心的点点头,便也不再多问。
“刚刚可知是谁家的人,怎的这般疾驰……”谢静悦细细听了一耳朵,外面只余自家一行马车的声响,那一行人马想来已经去的远了。
两人俱是摇头,采薇便掀了车帘子,问赶车的车夫。
片刻她回转过来,面上的神色却有些奇怪,颇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谢静悦抬头看去,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好奇,“怎的?是哪家勋贵子弟不成?”
此地虽是城郊,能在此如此快马疾行的一行人,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
采薇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是靖阳王带着亲卫……想来也是去普济寺……”
谢静悦挑眉,心中对这新鲜出炉的靖阳王并不怎么感兴趣,这样的人对自己来说就好似那远在天边的浮云。
若不是这次建武帝一道封赏的圣旨,这样的天潢贵胄,与自己只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而且看今儿对方这般举动,想来行事也是个颇为肆意之人。
也难怪,小小年纪就承袭靖阳王的爵位,而且是世袭罔替,这样的殊荣就是建武帝的几个皇子也比不上……
正值年少气盛,偏又身份贵重,还有姜太后在身后作为依仗……也难怪会如此行事……
谢静悦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便把此事丢到一边。
…………
而此时那一行疾驰的人马已经停在了普济寺所在的那座山脚下。
为首是一身着青色布袍的少年,用马鞭轻轻叩了几下掌心,看向半隐在山林间的普济寺。
“南星你带着他们先去安置,广白随我去后山。”
一身形瘦高的青年男子应声,带着人马沿着一道小径上了山。
剩下一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上前几步,紧随着那少年往一旁的后山而去。
也不见那少年如何动作,几个腾跃,衣袂飘飘间,就已经身处在半山腰一块突起的岩石上。
紧随在他身侧的广白,伸手一拂,原本掩映在草木中的一根铁链就被他抓在手里。
那少年却没伸手去接,只一个腾跃,脚尖在拉直的铁链上一个借力,人便如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越过山壁,直扑向山顶处的一处凉亭。
广白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诧,待见到那少年已经轻飘飘的落在凉亭内,眼里几不可察的闪过一抹喜色。
他用力一拉铁链,几个借力,人也跟着落在凉亭之内。
那少年回头,“这门心法果真不凡,这才不过练到了小成,就有身轻如燕之感。”
“广白,回头你们几人也可以一道习练。”
广白躬身一礼,“多谢主子。”
“走吧,大师这般急着给我传信,只怕已经等急了。”
他说着便抬脚出了凉亭,往另外一座山峰跃去,不过片刻功夫,两人就来到被一处被竹林环绕的木屋前。
竹林前正有一十来岁的小沙弥候在那里,一见两人过来,小沙弥忙双手合十,“施主里面请。”
那少年也还了一礼,这才独自一人越过那小沙弥,径自往竹林里面去。
木屋前台阶上,此时正摆着一张矮几,一穿着半旧僧袍的老和尚面对竹林而坐,一见少年自竹林内走出。
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原本就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更添几分祥和,风拂动他雪白的眉须,越发显得神圣高洁。
“天佑,你来的正好,水刚三沸,正是沏茶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