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那么做！？

    孙菲听了何群的话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不管有多渺茫，她都要去试一试！

    这次何群的镇定剂用的剂量并不多，佐明过了三个小时就醒了，醒过来后，他双眼无神，整个人毫无生气，不管孙菲说什么，他都没有一点反应，就连鱼片粥送到了唇边也无动于衷。

    看他这幅生无可恋的样子，孙菲只觉得心痛难忍，她恨不得能代替他经历这一切，一想到这八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她就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把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到床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手指摩挲那微凉的掌心。

    掌心里本应该有一道三厘米的伤疤，可现在那里的皮肤非常光洁，仔细看才发现，不仅掌心的伤疤没有了，就连脖子上手臂上也全都没有！

    孙菲深深吸了口气，把快溢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他那眉眼鼻梁和下巴勾勒出熟悉的线条镌刻在她的瞳仁上，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球发疼。

    她很想和他说说话，今天发生了什么，碰到了什么人，吃了什么好吃的都想和他分享，她比任何人都渴望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是对她的救赎。

    可如今，他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他真的不记得她了吗？他们的一切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里，孙菲的鼻子又忍不住一阵酸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佐明终于有了反应，僵硬的脖子动了动，两道视线不期而遇。

    那么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哀伤，即使佐明不记得孙菲，依旧被她眼底的悲伤震得心头发颤。

    他撇开眼，视线落在她缠着绷带着手腕上。

    发作的时候他会失去控制力，万蚁噬骨的痛苦能把他活生生的逼疯，可她竟然敢把手给他咬！

    绷带下肯定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她好像一点都不在乎，看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眷恋。

    “你的手……怎么样？”他哑声问。

    孙菲听到他关心自己，差点喜极而泣：“我没事，真的一点都不痛，你呢？感觉怎么样？肚子饿吗？要喝粥吗？或者想吃的别的，我现在就去给你弄。”

    为什么她会那么高兴？

    都这样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佐明心里五味杂陈，视线下移，一个月牙形的伤疤在雪白的皮肤上尤其醒目。

    一个女孩子，手上竟然有那么大一个伤口……

    孙菲意识到他盯着她的手臂看，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放下。

    “那个伤疤……是怎么来的？”

    “不小心碰到的，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孙菲轻描淡写道。

    “你都看到了，你还敢把我留在这里？不怕我在你手上再留下几个这样的伤口吗？”

    佐明的口气里充满了嘲讽，孙菲的眼底再度染上一层浓浓的悲伤：“你只要不伤害自己就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缺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说，就当是回到自己家就行了。”

    “呵呵，回到自己家？被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失去人身自由，这叫回到自己家？”

    他忍不住自嘲两声，“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电脑里面的病毒到底是不是我放的吗？你想知道，尽管问，但我不会回答你的，你就算把我关在这里也没用，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放我走，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佐明皱眉，忽然看到门口有个小脑袋，那小脑袋的主人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过来。”他朝人招了招手。

    孙菲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小东西的半张脸正从那条缝里探进来。

    发现两个人都在看自己，小东西心虚地缩了下脑袋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两人血脉相连，迟早要见面的。

    孙菲定了定心神，说：“相思，进来吧。”

    有了孙菲的同意，小东西这才推开门，拘谨地走到床边。

    “这是你女儿？”佐明眯眼看着相思。

    “嗯，已经六岁了，相思，这是妈咪的客人，叫……”应该叫爸爸，但她怕佐明更加排斥她，所以话到了嘴边硬是改口：“叫叔叔吧。”

    “叔叔……”小东西被佐明直直地盯着，有些害怕，但又架不住好奇，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原本她在玩具房里玩，觉得口渴自己下楼去拿饮料喝，路过孙菲房间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个叔叔，便偷偷打开门看，谁知她刚打开就被佐明看到了。

    “你的手怎么了妈咪？”小东西注意到孙菲的右手手腕上缠着绷带，顿时有些着急的捧起手臂看：“妈咪，你受伤了？”

    “没有，妈咪不小心碰到的。”孙菲摸摸小东西的小脑袋，小东西没有怀疑，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佐明身上。

    “叔叔，你为什么住在妈咪的房间里？”

    “那就要问你妈咪了。”佐明瞥了眼孙菲，孙菲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对小东西解释：“叔叔有点不舒服，所以妈咪才让他在这里休息。”

    小东西半信半疑，走近两步去看佐明，研究了一会，问：“叔叔，你哪里不舒服？”

    “想知道，你再走近一点。”

    小东西不敢靠得太近，眼神询问孙菲，孙菲看佐明情绪比较稳定，便没有阻止，谁知小东西一靠近床边，佐明突然把她扯住，粗暴的将人拖拽到床上。

    小东西被吓到了，放声大哭起来，孙菲也被吓到了，连忙想去救女儿，可佐明却死死用手臂卡住小东西的脖子戾喝：“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弄死她！”

    “不！”孙菲吓得脸色惨白，“别伤害她！”

    “妈咪妈咪！救我妈咪！”小东西已经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坏蛋！你是个大坏蛋呜呜！你不疼我也不疼妈咪呜呜！”

    “闭嘴！”佐明下床，连带着把相思也一起拖下来，小东西整个身体被悬在空中，脖子上还卡着佐明的一条手臂，小东西难受得一边哭一边咳嗽，小腿还不停地在空气中乱蹬，可即使现在佐明非常虚弱，小东西也根本无法挣脱。

    门外的保安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出现，可他们刚想去解救小东西，他的手臂猛地一锁紧，小东西的脖子差点被活生生的勒断！

    孙菲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身体里流着和他一样的血啊！

    “让他们都出去！”佐明继续勒紧手臂，小东西都哭出不声来，一个劲地翻白眼。

    “出去！都出去！”

    “放我走！”

    “好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只有一点，不能伤害她！”

    佐明略微松开手臂，小东西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他把小东西放在胸前做挡箭牌，只要谁一靠近就立刻勒紧手臂，赤着脚带着小东西走了两公里多终于来到缠枝铁门前。

    “我要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