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勃然变色的张明教,南城步却更加鄙夷,冷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居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真是可笑之极。”
“当初,我认识文英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心生爱慕。后来,我把他拉进了我们三个圈子里,你跟高策才认识她。”
“你可知道,当我在读书会上第一次见到文英的时候,她清丽的面庞,蕴藏感情的朗读就抓住了我的心,那种知性的美深深的吸引了我。后来,通过更多的接触,更是发现了她太多的优点。”
“她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孩子,那么耀眼、夺目。那一对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和害羞时布满红晕的脸庞,都让我着迷。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参加读书会,一起听着《我只在乎你》。”
张明教呆坐着,木然的看着南城步,不言不语,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她看我的眼神,我确定她也是喜欢我的。后来,我把他介绍给你和高策认识,你做了什么?张明教,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我仅仅是去了壶晓一个月,你们就在一起了?”
“你凭什么抢走我的文英,她是我的,我…的!所以,我要报复你!我要让你一无所有,让你名声尽毁!”
“等我从壶晓回来,约文英一起去看电影的时候,她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让我以后不要在单独约她,也不能一起参加读书会了。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晴天霹雳一般,那些日子我苦闷,我酗酒。”
“因为我在乎我们的兄弟之情,因为文英不让我去找你。我闷在心里,我一个人舔舐伤口,看到你们在一起开心的样子,每一天我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张明教依然怔怔无神,一语不发,听到南城步的话,他只感觉到自己的世界突然崩塌了,十多年来的仇恨和坚持瞬间灰飞烟灭。
他无法相信,是自己背叛了兄弟,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不!不可能的,我的文英不是这样的人,她亲口告诉我的,她没有男朋友,她怎么可能骗我。
南城步还沉浸在回忆中,痛苦的斥骂着张明教,“你既然得到了文英,有了孩子,有了美满幸福的家庭,为什么还要让你当副县长?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对你如此眷顾,我不服,我不甘心!”
“我设计、谋划,我要让你名声尽毁,方能解我心头只恨。呜呜……,可是我真的没想害死文英啊,我没有想到,我不想啊。你知道看到文英躺在血泊中我有多么痛苦,多么自责,我的天都塌了。”
南城步突然哭了,泪水从憔悴的脸上滚落,呜咽着,像一头受伤的孤狼一般哀嚎。
“如果不是文英求我,拜托我照顾你和小华,我怎么会让你走到现在的位置上,让你有现在的势力,你以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向市里举证我,我拿你没办法吗?”
张明教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他知道南城步为什么这么恨他,如此的不择手段也要毁掉他。
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南城步这些年任由自己发展,即使自己多次举证他的贪腐问题,他也只是阻挠一下自己的工作,警告一下自己。
原来是这样,原来……,泪水猛的涌出了眼眶,肆意的流淌,心好痛,好痛,这难道就是真相吗?我才是背叛者,我才是卑鄙的人吗?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文英是这样的人,如果她有男朋友,她怎会不告诉我。
张明教依然记得,当自己向文英表白时,她羞的满脸通红,轻轻的点了点头。那时,自己激动的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第一次握着她的小手,在洪泽河边奔跑。
他不相信自己挚爱的妻子是这样的人,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真相。
张明教猛然抬起头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猩红,绝望,“南城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跟文英…跟文英确定关系了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南城步声音戛然而止,好一会,颤巍巍的说道:“虽…虽然我还没有跟文英表白,但她是爱我的,她心里有我,我确定。她心里肯定是有我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现……”
张明教突然笑了,笑的像个孩子,脸上那种绝望和孤独一扫而空,他大声说着,“你们没有确定关系,你都没有跟她表白,凭什么说我抢了文英?凭什么?她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南城步,从来都不是。”
“不要再拿你阴暗的心思去考量别人,文英她是自由的,她没有背叛你,我也没有。我们是自由恋爱,你呢?你就是一个占有欲变态的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南城步疯狂了,张明教的话撕开了他一直以来虚假的美好和伤疤。这一生,他的心里一直装着田文英,从未忘记,虽然她嫁给了张明教。
南城步结婚,只是因为父母的要求,但他对他的妻子没有感情,即使后来有了南枫,有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之实,可他对她依然没有爱。
那个家,如果说他有羁绊和放不下,只有他的儿子南枫了。
这些年,他把所有缺失的爱,得不到的爱,都给了南枫。
“不!不是的!你个骗子,文英是爱我的,文英是我的,是我的。张明教,你个骗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会,你给我等着……”
看着南城步如疯子一般怒骂,摔打着桌子,他已经彻底偏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固执的认为是自己抢走了文英。
张明教的心情平复下来,目光复杂的望着披头散发,毫无仪表的南城步,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帅气的青年,那个沉稳有度的南县长。
叹了口气,张明教漠然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身后南城步的嘶吼随着关上的门,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这应该是一个苦命的人吧,这一生都没有看穿,看透,看明白,活在爱恨情仇和功名利禄中。
走不出来,放不下,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伤害他人,或许这两者皆有。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这俗世凡尘,不管位多高,权多重,又有几个能抛开这七情六欲的枷锁,不过是在红尘中挣扎罢了。
这红尘来呀来,去呀去,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希望南城步早点放下吧。
是是非非因,恩恩怨怨果,就这样过去,放下,也放过自己。
走出检察院的张明教,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明媚的阳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