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自己都不淡定了。其实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张赐又把玩手中一个打火机,淡蓝色的火焰腾起,又被熄灭。
“呵。我是不会上当的。”那人摇头。
“那换个方式。许明慧在哪里?你这次在这里部署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张赐依旧翻转着打火机,气定神闲。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那人冷笑道。
“你当然不会就这样告诉我。所以,我拿这玩意儿跟你换。”张赐指了指那盒子。
那人沉默了一阵,忽然笑了,说:“你知道穿梭于无数时空的感觉吗?你肯定不知道。像是风一样自由,俯瞰着大地,俯瞰着众生,那种感觉畅快淋漓。各个国度、各种人才也不过是肆意拨弄的棋子,每一个时空都像是一盘棋局。而我就是那个弈棋之人,我轻易一拨,就可以随手改变一个人,甚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命运。那种站在众生之巅的感觉非常美妙。”
他自顾自地说,沉浸于曾经的辉煌里。
“这又有什么用?你忘了你是谁,你很寂寞。”张赐缓缓地说。
那人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轻笑一声,说:“你说得对。我已记不清最初的我是谁了。寂寞得连对手似乎都没有。”
“所以,你在这个时空败了时,很开心。”张赐非常笃定地说。
那人抬头看向张赐,说:“是,很开心。因为终于有对手了。”
“你以为的对手是谁?”张赐像极了一个谈心节目的主持人,正在采访一位荣耀满身的明星。
“我不知道是谁。”
“所以你向世家大族下手?”
那人轻笑,说:“你我都该知道,真正的力量不在江湖、不在邪道,而在掌控着天下的知识、科技、财富的名门之中。所以,向他们下手,是找出对手的最快方法。”
“那么,找到了吗?”张赐又“啪”地点燃了打火机。
“勉勉强强。”那人一笑,看向窗外。窗外雾气已经散去,日光洒下来,经过大战的竹林竹叶青翠,显出一派生机来。
“江瑜?王轩?许仲霖?陆建宁?陈汐华?”张赐丢出了几个名字。
那人投来鄙夷的目光,说:“你的境界还是太低。”
张赐呵呵一笑,说:“开个玩笑。我是看你逮着人江家使劲薅。”
“江家是出了几个人才,但都不及江瑜。我所做的局都能被他破。他还能将计就计。并且,我看不清他的宁远。他是个可怕的对手。”那人赞美江瑜,随后语气又一转,“不过,他也只能勉勉强强而已。而另一个勉勉强强的,便是方如霞了。”
“所以,你设局澄川,让方如霞和江瑜联手。你想尝试一下他们合起来威力?”张赐问。
那人看向张赐,伤痕累累的面目有些浮肿,狰狞得有些可怕。但张赐还是看出他扯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裂开缺了门牙的嘴。
他缓缓地对张赐说:“我竟然觉得你是我的知己。要不,你也来说说你的来路?”
“很可惜,我们不是一路人。”张赐摆摆手。
“你不想站在云端,俯瞰大地吗?降维打击的畅快,你不想尝试吗?”那人看向张赐。
“你还知道降维打击呀。”张赐一惊,不由得看向他。
“当然,我穿梭于无数时空,也弈棋天下,自然要学习一番。”那人得意地说,然后又问,“你真不想尝试一番吗?”
张赐摇摇头,说:“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执着的是我的妻儿,平凡生活。另外,我想告诉你:弱小和无知从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你觉得我傲慢?”那人问。
“你不过是幸运地有了一点点的际遇,碰巧遇见了这宇宙中某点漏洞,有时机缘巧合会跃出维度。然而,你始终还是被困顿在这里。你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自由,能意志所在,即可所达!你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还是要回到水里,你甚至都不能控制你的落点。然而,你就用你跃出水面的这点见识来俯瞰整个海域,凌驾于众生之上。这难道不是傲慢吗?”张赐缓缓地说。
“维度?”那人并没有计较张赐所言,反而是抓住这样一个名词。
“二维、三维、思维......诸如此类!你在这里这么久,想必也是知道些许的。至少你刚刚还提到了降维打击。”张赐说。
“我知道维度。我的意思是,你刚才说,我所持的那东西是维度媒介?”那人讶异地看向张赐。
“是。”张赐笑起来,继续说,“你不过就是一个幸运者而已,或者说不幸者而已。如果能谦虚地仰望星空,虚怀若谷地去学习,或者会有破开苍穹的成就。”
“你怎么肯定是维度媒介?”那人急切地问。
张赐没回答他,而是继续以一种缓沉的语气说:“你的对手其实从来不是江瑜和方如霞,而是希望这个国度更加美好的所有人。你看不清宁远,是因为有一整个国家遮住了你的眼。你手中的提线木偶们那一根线,早就被一一剪断了。换句话说,你看不起的棋子们,早就洞察了你的门路。而宁远科技,你以为是干什么的?”
“影视、医学、武器、电子、天文.......”那人喃喃数着。
张赐将打火机收起来,很郑重地坐在这人面前,指了指头顶,笑着说:“宁远科技的目标,可不是这个天花板,而是这个星空,这个宇宙。”
“所以,当不幸的际遇者们聚拢来后,这媒介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至于这把刀,你一开始就知道,杀不了你。只不过——”张赐说着,又手持那把刀在空中晃了晃,然后两手一摊,说,“但是,这个玩意儿在这里也不会起作用,因为这里是宁远防护系统内。”
那人蹙眉,疑惑地看向张赐,神情里有了竭力隐藏的惊恐。
“所以,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的提线木偶们早已被清除,你被迫必须亲自来对付江瑜。你以为你扼住了江瑜的命脉——他所有重要的人在这里。可你却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天罗地网,你的坟墓。你的对手也玩得很大。”张赐耐心地解释。
“他江瑜凭什么玩得这么大?”那人蹙眉。
“凭对天下对家国的爱。换一个国度的崛起,换祖国站在巅峰之上,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张赐说。
“是吗?”那人看向张赐,“你们这么伟大,这么有本事,那就自己去破我在这里设的局呀。对了,不止这里哟。”
那人说完,面目狰狞地笑了起来。站在门口多时的辛晓月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看了看张赐点燃的那一支香,已燃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