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王轩心里烦躁,根本无心睡眠,无奈手术后,身体状况不佳,还是沉沉睡去。静姐终于松口气。
但这一夜,注定无法入眠的人太多。
京城,整夜亮灯的某办公楼,一群人正在忙前忙后,整合一切信息,进行有序调度。
年过六旬的儒雅男子从成堆的资料里抬起头,理了理衣衫,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才看向负责联络调度的官员们,缓缓地问:“宁远的江九何时进京?”
“明日一早的飞机,刚刚传了行程过来,那边是陆家、叶家、许家三位老爷子有重要事情连夜在开会。”立马有人立正报告。
“没想到这三位老爷子都出动了。”儒雅的男子略讶异。
“不止,还有江家两位老爷子都到了锦城。央爷,看来宁远这件事,各方都很重视。”那人继续报告。
“你去忙。”儒雅的男子略点头,挥挥手,示意下属继续去忙。
他则是缓缓走到窗边,眉头轻蹙,看这动向,宁远的事件怕会动摇军方根本、国之根本。这一次,宁远必须要赢!
猛然间,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远处星空静谧,他微微眯眼,隐约觉得或者这一次是决算时刻。
他四十出头时,就执掌金融,经历过几次金融战役,深知金融战场的凶险,知道经济基础为国之根本。好多次,他与恶势力对战,为国力挽狂澜。
因此,这些年,他一直被委以重任:保卫国家经济,培养卫国的金融刀锋企业与斗士,壮大自家的势力与实力,应对所有金融上的来犯之敌。
这些年,他丝毫不敢松懈,每走一步,都谨慎小心,像是睁大眼睛注视着耗子的老猫一样,注视着那些随时想要吃掉华国的贼人。
他至今还记得,二十年前,在紫荆花盛放的地方,在股指第一下的异常跳动,他就觉察到了危机。随后,他跟敌人在这跳动的股指上,几乎是倾家荡产打了结结实实的一仗。
那一仗,也让他真正感受到金融战场的可怖。
那一仗,他赢的万分艰难,赢得凶险万分。也是自打那一仗后,他与同僚们都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站在旧世纪的尾巴上,华国的领导者们秘密会晤,不约而同地认为单靠单一形式的金融活动与金融机构,若是遇见了下一次这样的战役,怕会一败涂地,因为下一次,这种硬碰硬的手法,不一定会奏效。
于是,华国的领导者们,以一场秘密的会晤,各抒己见的形式,为新世纪的华国定下发展基调,提出各种行之有效的办法。
而掌控金融的他也参与了这场会议,他至今依旧想得起当天的情况。那也是五月,京城刚热起来。他穿妻子做好的浅蓝色衬衫。
一应的大佬,神色凝重。
有人看向他,问:“小央,你把你的看法说一说。”
他在一应的大佬里,还算年轻,毕竟刚过四十,那时,还没有人叫他“央爷”,他被大家成为“小央”。
他应声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说完金融战役的必要性、凶险性与可怕性,以及国家在金融上面对的巨大困难。
他一说完,各路大佬纷纷沉默,继而是各类发言:
“必须要跟随时代的步伐,与科技同步,革新金融形式,甚至我们的金融形式要走在世界前列才行,或者说,引领世界潮流的金融形式。”
“还有,我们要扶持、培养具有爱国精神的企业、启业者。并且,要在企业之间注重爱国主义教育,不管是哪个阶层的人,都要有国家责任感,民族责任感。只有这样,像过去一样,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才可以战无不胜。”
“思想不能松懈,我教育部门一定不会掉以轻心。各类敌人太狡猾,我们一定会确保我们的国之未来的路子不歪。”
“没错,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教育必须跟上,让孩子有书可读,饱着肚子读书。”
“我也认为,我们必须依靠人民群众的力量。那国防,军部应该跟小央这边接洽一下,共享一下‘捕风’计划。”
“我也建议,‘捕风’计划里所提供的人选,选几个出来,在小央这边扶持培养一下。”
......
年轻的他第一次接触到绝密的“捕风”计划。然而参与“捕风”的名单,他只拿到了一个,那就是江九的父亲。
给予他名单的人,非常遗憾地说:“我们再三审定,别的都不能给你,只有这一个,无关紧要,可以给你。”
他虔诚地躬身点头,说:“无妨,金融,不需要太尖端的特战人才。”
之后,他物色人选,扶持各种企业,隔三差五与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说起那些没有硝烟却惊险无比的战役。
“那么,央爷,我们是身处在无形的战场了?”有个在新兴的网络领域探索的少年喝着玉米汁问。
“是。”他慈祥地点头。
“那得了,我建立一个属于人类的虚拟社会,嗯,从人类的起源与发展来看,最先就是社交。那就从社交开始吧。”少年闪着发亮的眼睛,问他,“对不对,央爷?”
他从前听到“小央”,现在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却说喊他“央爷”,他笑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
“嗨,你这话说对了。人类的起源与发展来看,除了社交,人类还有买卖,还得游戏、娱乐、音乐.....”另一个同为互联网弄潮儿的少年开始说他的天马行空。
“开启了全新世纪,出发。”另一名少年语气笃定。
“嗯,衣食住行,我就传统点,弄吃的。”又有一个年轻人说。
“那么,你呢?”他看向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男子,那个唯一一个被“捕风”计划组给予名单的江姓男子。
“我?”他微笑起来,“科技,电子。换科技领域的天与日。”
他的话语很慢,没有什么激情,可是充满笃定与自信。
“科技领域的天与日?”最先发言的少年不由得重复了这句话,继而恍然大悟,问,“你,你是想要换了那最基本的承载?”
“是。”他说着,看向远方,指着漫天的星斗说,“我的宁远,目标是星辰大海。”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宁远的创始人,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因为后来,没有太多大型的战役,不需要启用宁远这样的战士,而且没过几年,宁远的这位掌门人就在南地离奇身亡,而他的孩子在经历了可怖的绑架后,执掌了宁远。
十四岁的少年执掌一个巨大如同航母的企业!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企业,他甚至已经物色好了新的人选,以便于宁远出现崩塌的时候,他出手力挽狂澜。
可是,宁远在这个少年的手中却一路狂飙,所向披靡,并且与他生疏,一直活跃在海外。
他默不作声,也曾有过担忧,但得到高层的回复:小央,不必担心,他的合作者是军方。
于是,他不插手。
他主持的各种经济论坛,这孩子不愿前来,他也不勉强。虽然听了许多关于这孩子狂妄无礼的评价,他也只是笑一笑。
手持利剑,武功绝佳的少年剑客,哪一个不狂妄?只要真能带领宁远拿下科技这块,换了这电子领域的根本,狂一点又有何妨?
因那孩子的狂妄,因他的宽容,他从未与这位少年会过面。而今,宁远终于站在风口浪尖上,他与这位天才也终于要见一面了。
想到此,他倒有些期待与这孩子的会面了。毕竟,就宁远出事后,他的几条发言与几番调度,那真是拿捏得当,谋算深远。
他又喝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杯,旁边又有人恭敬地问:“央爷,各路都到了,连先期入驻紫荆花都到了,这会议真要延期吗?”
“主角没到,这会有什么意义?大家马不停蹄来京,修整一夜也是应该的。”他淡淡地说。
“是,那央爷,你休息一下?”秘书问。
他摇摇头,揉揉头疼的太阳穴,又打出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比他略小一点的战友,爽朗地打趣:“忙死了吧?怕不怕?紫荆花又在作妖了。”
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都二十年了,他们还是这种老手段,而我们早就今非昔比。”
“看你是信心满满。”老战友说。
“那你呢?我感觉这次不单单是紫荆花与宁远的事,我从刚看的信息来看,怕还有实质性的玩意儿,你看最近的西方舆论。”他将担忧说了。
“这啊,多谢。不过,我这边有没有动向,那就不能说了,绝密啊。”老战友说。
“听到绝密两个字我就放心了。”他真的松了一口气。
“哈哈,好好干,这一次,咱们那批人,好多又要并肩作战了,为国而战呀,跟钱打交道太久,你还行不行啊?”爽朗的老战友依旧哈哈笑着。
“时刻准备着,为国而战,随时出剑,怎能不行?”他朗声说。
老战友喊了一声“好”,两人默然无声。
他看着窗外,五月的京城,有漫天的星斗。
他,心如大海,宁静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