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燕张嘴,声音里夹着江风,发出的音有些吃力,“这五年……你过的好吗?”
顾东城没有立即回答她。品书手机端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烟盒,从里面掏出根点燃后,反问了她,“你呢,过的好吗?”
郝燕抿唇看着他熟练的点烟以及吞云吐雾的动作。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烟盒印刷的吸烟有害健康的字体,让她觉得难过。
郝燕道“我还好……”
顾东城像是一下子被刺激到,猛地站直了身子,大步的走到她面前。
他眼里全是沉痛和愤怒,声音裹挟着江风而来,冷的仿佛能穿透骨髓,“还好?可我希望你过的不好,那样我才能安心!郝燕,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
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甩在她脸的。
郝燕在这瞬间看得清清楚楚,他在恨……
“燕。”顾东城突然握住她的肩膀。
郝燕有短暂的怔愣。
像是从前一样,他常常这样地唤她。在她快要跌入回忆的漩涡里出不来时,肩疼痛来袭,顾东城质问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五年前你残忍的对我做过什么!你亲口说要嫁给我,却让我像是个傻子一样
等了一天一夜!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没有遵守约定,为什么要抛弃我!”
他这番话听得叫人心酸,偏偏语气寒冷,像是淬着冰渣子,冻得郝燕瑟瑟发抖。
只是瞬间,她鼻子酸了,心脏也抽痛起来。
郝燕别过眼睛,强让声音听起来没有起伏,“我当年说的很清楚了!”
见她满脸的冷漠和平静,顾东城蓦地松开了她,像是譬如蛇蝎般,大步回到了车里。
顾东城一直以来都是个绅士。
哪怕对她有说不出的怨恨和愤怒,但最后还是很有风度的送她回家。
郝燕看着前面那张冷漠疏离的脸,低声道,“谢谢!”
顾东城没有回应,直接踩下了油门。
当白色的保时捷消失在视线里的瞬间,郝燕脸的伪装龟裂开一条缝隙,然后支离破碎。
她失去力气般的蹲在地。
双手用力环抱住身体,仿佛这样,才会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十六岁的她被托孤到了顾家,顾怀天是个很善良敦厚的人,年轻时爱慕的白月光临终前的郑重托付,他毫不犹豫的应下。
然而,家里的顾夫人袁凤华却做不到毫无芥蒂。所以在郝燕进入顾家的那天起,袁凤华将她视作眼钉肉刺,表面对她和蔼可亲,背地里却直呼她为小狐狸精,当得知她和顾东城私下里偷偷谈恋爱时大发雷霆,
坚决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在她年满二十周岁的时候,顾东城为了娶她,甚至一度不惜想要跟袁凤华断绝母子关系。
袁凤华见儿子铁了心,主动示弱的答应了他们,并且亲自将户口本给了顾东城,可转脸却在登记的前一天晚,以准婆婆的身份约她单独出来。
郝燕当时满心都是怎样做个称职的儿媳妇,谁知,喝了袁凤华递来的那杯水后,她便经历了人生最可怕的噩梦……
等她再醒过来时,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郝燕那天去了民政局,她不敢,也无法前,只能躲在一颗老槐树后面,看着顾东城拿着户口本站在民政局门口,脸的表情从雀跃到焦急,再到失落。
从白天等到黑夜,再等到黎明……
郝燕的心里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噬咬。
她一直在寒风里流着泪,看着他,死死咬住一只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另一只手给他发了条分手短信“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了,我不爱你了。”
郝燕一生的眼泪,似乎都在那一天流光了。
郝燕那样始终蹲着,脸埋在膝盖里,夜色不知何时都已经深邃。
手机的铃声,将她从沉痛的思绪里拉出。
郝燕木木的接起,线路里,传来秦淮年不悦的声音“郝燕,你迟到了!”
她这才发现已经十一点零五分。
差点忘了秦淮年已经出差回来了,而且今天是周末,按照约定她晚十点必须出现在壹号公馆的。
秦淮年的时间观念很强,尤其是很讨厌迟到,哪怕只有一分钟也会令他不愉快。
郝燕吸进一口气。
胸腔内仍旧憋闷的不行,她眼珠干涩的转动。
时隔五年重遇到了顾东城,令她身心疲惫,今晚她只想要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
郝燕张了张嘴,太长时间没有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秦总,我今天太累了,能不能跟你请个假?”
秦淮年默了两秒,“不能!”
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郝燕咬紧唇,“我大姨妈来了……”
秦淮年问,“你这个月来两次大姨妈?”
“……”郝燕语塞。
她没想到他记得这样清楚,只能认命的挂断了电话。
郝燕扶着旁边的花坛,好半天,才双脚打晃的站起来。
春夜清凉如水。
秦淮年穿着蓝色的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他手里端着红酒杯,玻璃倒影出的影子优雅且卓尔不凡,然而唇边的肌肉却略微有些绷紧。
他的心情不太美丽。
秦淮年是赶早班机回来的,到公司开了大大小小的会议,又处理了一堆事物,加班到很晚,从公司回到了家里,眼看着壹号公馆越来越近,他心里莫名多了一丝期盼。
以为一开门能看到她,谁知屋里面黑漆漆的,半点光亮都没有。
秦淮年等了整整一个小时,镜片后的双眼薄眯,盯着表盘的秒针,等会非得给她点惩罚才行,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迟到。
二十分钟后,玄关处传来动静。
一抹倩影走进来。
像是游魂一样,始终垂着头,脚步都轻的仿佛没有。
秦淮年如同突击的野兽,在她脚步迈进主卧室时,将手里的红酒杯放下,箭步前的将她扛在了大床。
郝燕连低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秦淮年的动作快且准,将她扑倒后,大手便划过腰际。准备继续往下时,眸光触及到了她脸厚厚的粉底和烈焰的红唇,动作不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