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尘澜转身正要离开,却突然抽出腰间软剑,一个闪身便奔向一旁的灌木丛。灵巧的剑身寒光一闪,向着前方的身影袭去。
“啊!”惊叫声响起,急促而又高亢。
“我劝你最好闭嘴,否则你的脖子会开一道大口子。”杜尘澜站在此人身后,将剑横在对方的脖颈处。
这把软剑锋利异常,这么近的距离,已经能感受到剑锋的寒冷戾气。
杜尘澜话音一落,对方也算知情识趣,立马闭了嘴。杜尘澜能感觉到对方的身子绷地僵直,丝毫不敢动弹。
一身雨过天晴玫瑰纹立领夹袄,还系着个挑金丝羽缎的斗篷,斗篷边缘滚着一圈狐狸毛,这分明是个女子。且看这装扮,倒像是世家女。
杜尘澜垂着眼看对方,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女子就手下留情。刚才他察觉出有人躲在暗处,谁想出来个万煜铭,便有些大意了。
这女子在暗处隐藏这么久,说不定就听到了他和万煜铭的谈话。虽然他们也没说什么机密,但他与万煜铭走得近这一点,传到皇上耳朵里,终究不好。
“转过身来!”杜尘澜低喝道。
“你!你别杀我!”女子颤抖着声音,听起来十分害怕。
然而杜尘澜一听这声音,却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飞仙髻上右侧一支梅花云鬓嵌宝鎏金钗下垂着一颗红色的玛瑙珠,杜尘澜看着这玛瑙珠不住地颤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看这颤动的频率,可见吓得不轻。
他似乎想起这是谁了!
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看见杜尘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中也尽是冷意,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们上次相见,杜尘澜可不是现在这般冷酷的模样,看起来性子挺好的,这次却叫她真正认识了杜尘澜。
“杜、杜大人!是我。”何泠容脸上扬起了个僵硬的笑容,她虽力气大,但在被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哪里敢轻举妄动啊?
“何姑娘不好好待在厢房里,这么冷的天也出来赏花?还不带丫头!”杜尘澜冷笑了一声,见是熟人也并没有将剑放下,而是又收紧了些,将何泠容吓得一动不敢动。
“刚才只觉得屋里闷,便出来散心,映霜她不知道。”何泠容是真的察觉到了杜尘澜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顿时吓得心惊肉跳,她莫名觉得此刻的杜尘澜不好惹。
“不过她应该马上就会寻来了!”何泠容连忙解释道。
“那姑娘为何躲在这灌木丛中?”杜尘澜狐疑的目光将她扫视了一番,又看了看他刚才和万煜铭站立的地方,心中有了计较。
何泠容叹了口气,“刚才正准备回去,却发现你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我这不是为了回避吗?你察觉出有人,我本想出来,谁想又来了个昭和世子。你二人不知为何事谈论了许久,我这时候哪里还敢出来?”
此刻她的额头上全是汗渍,大冷天的,被风一吹,吹了个透心凉。
她一看杜尘澜眯起了眼,顿时会意,“你放心,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
她连连摆手,姣好的脸蛋涨红,这一刻看起来怂怂的。
杜尘澜刚才已经衡量过,这里离刚才那地儿其实不近,他和万煜铭说话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丫头不是习武之人,即便想听,只怕也只能听个只言片语,并不真切。
何泠容以为杜尘澜不信,立刻保证道:“我发誓,我真没听到,真的!”
见杜尘澜还是不为所动,又默不作声,她顿时有些着急了。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好似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杜大人要是不信我,我倒是有个办法,只要你不杀我!”
她这么一说,杜尘澜倒是有些好奇了,听听也无妨,“你说!”
只见她将腕上一只白玉镯子退了下来,杜尘澜莫名,这是要以金钱贿赂自己?
“这个镯子是上好的羊脂玉!”何泠容将镯子举在手中,对杜尘澜道。
杜尘澜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里头刻了我的名字,你拿去,算作信物!”何泠容将镯子递了出来,脸上满是决绝。
杜尘澜不明所以,看着对方的眼神有些奇怪,这镯子拿了,对方会不会转头告诉家中长辈,说他觊觎她,还强抢了镯子。他是朝廷命官,对方又是世家女,那些言官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杜尘澜心中转过好几道心思,猜测着对方会怎么算计他。
见杜尘澜迟迟不接手,何泠容有些着急,“你拿着它去我家提亲,就说你与我情投意合。我家为了颜面,必定不会宣扬出去。届时你成了我的夫君,我自然不可能再告诉别人了。虽然我真的没听到什么,但这般你可就能放心了。”
杜尘澜十分错愕,他定定地看着何泠容,只见对方脸颊微红,眼含秋水,不得不说,这丫头也是个美人,可似乎脑回路有些与众不同。他也不知该说这丫头精明,还是该说傻了。
他没见过哪个女子想嫁给要杀自己的人,真是神奇。
“你想得美!我去你家提亲,届时你家不同意,还对外宣扬我纠缠不清,败坏你名声,这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吧?”
何泠容闻言皱紧了眉头,她就知道杜尘澜不会同意。其实她刚才真的没听到什么,但这事儿还真有些说不清了。早知刚才就不管这些,碰上了又如何?
“那你转过身去!”何泠容紧抿着唇,脸上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
杜尘澜扬了扬眉,他怎么觉得和这丫头在一起,对方总能做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来呢?
“做什么?”
“你若还是不信,我就把我的贴身衣物给你,这回你总该信了吧?”何泠容脸色爆红,双手也紧紧揪着斗篷的边缘。
杜尘澜哭笑不得,这怎么有股他要逼良为娼的错觉?真是荒唐。这姑娘真是古代女子吗?他怎么觉得对方很像穿越者呢?
要不是他二人只见过两次,杜尘澜都要以为这姑娘是看上自己了。收回了长剑,将其放回腰间,杜尘澜便想离开此地。
不过刚才踏出一步,杜尘澜又忍不住回头对正在发楞的何泠容说道:“日后别再独自一人出来了,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小心些好。管好你的嘴,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消失在这世上。”
杜尘澜一边摇头,一边快速出了灌木丛。
何泠容狠狠送了一口气,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险些栽倒在地。
“看来也不是多坏的人!”何泠容喃喃自语道。
杜尘澜刚刚进了厢房,便看见了焦急的钱氏和金妈妈。
“有个小师父说你被方丈大师请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天色有些晚了,咱们快去还愿,早些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