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闻言就是一愣,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屋内的杜尘澜母子一眼,心中不免埋怨。本说好了时辰,对方不是要晚上一会儿吗?怎地突然就来了?
还将这两人给堵在了厢房内,若是现在叫对方离开,岂不是太失礼了?怎么着也得先相互见了礼才能让他们离开。
邱氏心下有些不悦,但也没表露出来,而是满脸堆笑地回道:“快请他们进来!”
她吩咐完之后,又转身对杜尘澜和钱氏说道:“来的是淮安侯府世子夫人和淮安侯长孙,能撞上也是有缘,不若我待会儿为你们引荐一番,相互认识,以后也可常常走动。”
杜尘澜有些诧异,淮安侯府?长孙不就是宋允浩吗?上次在昭和世子举办的宴席上,此子对自己似乎有些成见,可真是冤家路窄。
然而此刻他们若是离开,便会跟对方撞上,不见礼,有些说不过去。
钱氏转头看了一眼儿子,从刚才进来到现在,其实她还有些莫名其妙,都是闲聊,也没什么大事?
她还在心中纳闷,难道当真是想与他们结交一番?正准备回去之后,问问澜哥儿是个什么情形,毕竟涉及到朝堂,日后碰上了,她也不知以什么态度结交。
谁想,又碰上了淮安侯府的女眷。
往日里不见一名世家妇,今儿一见就是俩,且身份还不低。
“今儿可真是巧了,也是咱们的荣幸,就怕扰了你们的正事儿。”钱氏顿了顿,连忙表达歉意。
听这意思,应该是之前就约好了的。他们是外人,待在这儿,自然妨碍人家谈正事儿。
邱氏猛地就起了疑,她看向钱氏的目光一冷,难道钱氏听到了什么风声?这门亲事还只是口头约定,刚合了八字,还未纳吉,这就传出去了?
然而她仔细看了钱氏一眼,见钱氏的神情并未有异样,便觉得应当是不知情的。不过一瞬,邱氏又恢复了常态,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钱氏有些莫名,刚才她怎么觉得邱氏的眼神有些不悦和猜疑?可她再看时,对方明明还是笑着的,她便以为是自己眼花。
“哪里有什么正事儿?来寺里都是为了上香的,只是约了同一日,凑个热闹罢了!”
说着话,从博古架之后传来了几道脚步声。杜尘澜回头一看,发现被领进来的头一人是个瓜子脸的妇人。这妇人满头珠翠,孔雀蓝的暗花对襟褙子与对方的年岁并不匹配,庄重有余,却略显老态。
一支红翡串珠金步摇下方坠着的珍珠有小拇指大小,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只是轻微地晃动,可见是从小就接受教导的世家女出身,规矩极其严苛。
她被几名婆子和丫头簇拥着,杜尘澜这边走来。杜尘澜越过她,看到了她身后的宋允浩。
宋允浩若是收起往日那副傲慢的模样,倒也算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体型有些壮硕,面容俊朗,不过瞧着要比实际年岁大些,并不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邱氏早已起身,热情地迎了上去,与刚才见钱氏和杜尘澜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可是来晚了!”她笑着埋怨道。
“怎地是来晚了?分明是你来早了,咱们是定了时辰的,你可莫要冤枉我。”范氏这会儿面上才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杜尘澜看得出这位平日里应该是不苟言笑惯了,和邱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
“是是是!”邱氏言谈间尽显亲热,仿佛习惯了范氏冷淡的性子。
“见着伯母,还不见礼?”范氏听着背后没声音,这才皱眉提醒道。
她哪里知晓,此刻自家儿子正与对面之人大眼瞪小眼,一脸的不可置信呢!
宋允浩自进屋之后,第一眼见着杜尘澜,目光就在他身上。杜尘澜怎会在此?还与伯母是熟识?这让他有些意外。
明明是个商贾出身的小子,怎么他到哪儿都能遇见对方?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见礼?”范氏见宋允浩半晌没动静,于是转身低声呵斥道。
“哎哟!都是相熟的,哪里还要拘泥于这些世俗规矩?”邱氏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已有了一丝不悦。
宋允浩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道:“见过伯母!还请伯母勿怪,刚才是晚辈失礼了!”
“不妨事儿,也浩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也是极其懂事乖巧的。”邱氏脸色稍霁,眼中不满了慈爱。
“怎么?你也认识杜大人?”然而她心下一转,又觉得疑惑起来,怎地宋允浩与杜尘澜还是熟识?
范氏将目光转向了杜尘澜他们,她刚才进屋就看见了二人,毕竟这二人有些惹眼,不像下人。只是邱氏没介绍,她也不好多问。
“杜大人?”范氏有些疑惑,朝中何时出现年岁这么小的官儿了?
“您还不认识吧?这位是钱太太,这位便是她的嫡子杜尘澜杜大人!杜大人是今年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郎,难得的才子呢!”
经邱氏这么一提醒,范氏才恍然大悟,新科状元,她自然有所耳闻。
“杜门钱氏见过世子夫人!”
“晚辈拜见世子夫人!”
“快不必多礼!原来是状元郎,幸会!幸会!老爷常常在府中提起你,一提到你是赞不绝口。钱太太能生出这般聪慧伶俐的才子,真是羡煞旁人。”
看着范氏面无表情地夸赞,杜尘澜心下觉得有些好笑,这都是世家妇见着晚辈后一贯的说辞吗?
“世子夫人谬赞了!令公子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气度卓然,当是世家公子的典范呐!”
杜尘澜摸了摸鼻子,好了!这三人凑在一起,接下来应该没他什么事了。
果然,接下来三人谈得其乐融融,起码明面上十分融洽。杜尘澜和宋允浩则站在各自的母亲身后,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说起来宋允浩应该是仇人后代,杜尘澜看着对方的神色有些复杂。当年之事,他是必定要调查清楚的。
当年之事,杜尘澜认为顾氏没有理由造反。而淮安侯当年若真是杀害亲父的真凶,杜尘澜自然不能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