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海不是不会说标准语,他当年刚到尼本的时候就是从标准语开始学的,后来总是一口关西弁,是在京都生活得太久了慢慢受到了环境的影响。他说起标准语来总给人一种晨间剧男主念台词的感觉,所以哪怕到东京来之后也一直只说关西弁,今天为了哄吉高由理子跟她飙戏才改了腔调,“拿刀的时候这样握着,切之前先用厨房纸巾把砧板擦干,不然土豆会移动。”
“sensi请自重,我们主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感觉到某人从后面罩住自己,拥着她手把手地教切菜,吉高由理子立马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惊呼道,不过她只是嘴上拒绝,身子却连动也没动。
不加敬语的“主人”是尼本女性对自己丈夫的称呼,虽然明知道吉高由理子说的丈夫就是他自己,可林田海不知怎么的还兴奋了一下,在心里怒斥好几遍“吾与曹贼何异”之后才平静下来,“我们只是正常的厨艺教学,他会理解的。”
青椒土豆炒肉丝,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常小菜了,不过在尼本却很少有馆子会做这样的菜式,就算在横滨中华街都难找。林田海以前经常自己下厨,隔三差五就会做一次,但后来工作忙应酬多就很少再亲自动手了,索性这手艺没有落下,半个小时之后教会了吉高由理子菜也出锅了。
“下一道菜是不是准备教我做饺子啊,sensi。”吉高由理子靠在林田海的怀里,显然是消气了。
“夫人何出此言啊?”林田海不明白怎么会忽然扯到饺子的,饺子都自爆了。
“不准备教我做饺子,怎么拿根擀面杖杵在我腰上?”吉高由理子妩媚地白了他一眼。
坐怀不乱只能是功能不全,而林田海显然是个正常的男人,只不过现在刚做了菜准备吃晚饭,其他的事情还是等下再说吧,“晚上教,晚上教。”
“最近总躲着我,是不是又勾搭上新的女人了?”吃完了晚饭,吉高由理子戴着一双橡胶手套在水池前刷碗,本来她准备让林田海刷碗作为惩罚,但是一想到这男人随便干点事情办正事的时候就会拿来当借口喊累,所以还是自己把碗给洗了。
“怎么可能躲着你呢? 我在轻井泽是真有正事跟别人谈。”林田海不是在胡诌? 他准备在东京给自己建一座私人住宅,之前就跟轻井泽那边的建筑设计事务所谈好了? 最近地块清理了出来? 他要去那边确认最终方案的细节。为了他这个大客户,人家设计事务所做了一个超大型的精细模型? 没法轻易移动,所以才会请他过去商量而不是主动上门。
“别只回答一半问题啊? 那女人到底是谁? 你可别告诉我是藤子。”吉高由理子懒是懒了点,混是混了点,但她的交际能力一点都不差,公司里有不少人是看好她上位的? 所以会主动给她提供一些信息? “这两天大家都忙得要死,怜奈接了时装杂志的画报拍摄去了巴黎,希酱和其他几个不是要录综艺节目就是接了戏,她们天天都去公司化妆换衣服,没一个离开过东京。”
“高雅罗。”没被发现的时候林田海肯定能藏则藏? 现在被发现了他只能说实话。
吉高由理子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高雅罗是谁,这位在公司里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 每次接了戏也都只演些小角色,不过一想到那张脸她又觉得不奇怪了? 漂亮的女人总是更容易得到男人的青睐,“又是藤井给怂恿的吧? 会长大人?”
整个林兴业的人都知道高雅罗跟其他人没说过几句话? 唯独跟藤井明菜特别亲近? 这件事里要是没有那讨厌的女人在里面搅合,吉高由理子敢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这几年相处下来,她觉得那女人的精神就不太正常,完全不能用常理去判断。
“都是我的问题,不关她的事。”林田海这么说看似是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实际上等于直接承认了藤井明菜和这事儿有关,当渣男也是有技巧的,而他的段位很高,足有晴空树那么高。
“回头再跟她算账。”在吉高由理子看来,藤井明菜这一招十分高明,如同打了一张“南蛮入侵”出来,包括她本人在内的其他人若是丢不出一张杀来,自己就要扣血了。论心机和手段,吉高由理子自问不是对手,只有特林德尔·怜奈能跟这位较量,可论阅历和心态,双方之间又有着明显差距,“庆应义塾出来的女人怎么就这么烦人?”
“你说啥?”林田海正抱着深渊坐在沙发上看球赛,只听到她在边上嘀咕却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说家里的煤气表不转了,明天打电话让修理师傅上门来看看,我在网上买的东西也到了,明天得等配送师傅上门,最近腰有点酸,还得找个整体师傅上门来帮我按一按,喊楼下公寓管理员来装灯泡,叫隔壁就业准备生修电脑……”吉高由理子故意高声说道。
好家伙,上来就是团地妻五连,林田海哪里能忍,当即把狗子往旁边一扔,怪叫着往厨房里扑了过去,今天不把这车修舒服了他就不姓林,“知道别人在报纸上怎么称呼我吗,林全能!这些活儿我都包了。”
直到夜深人静时,吉高由理子还是睁着眼睛无法入眠,她实际上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大咧咧,能清楚地感受到林田海对她的态度跟对其他人的态度不一样。一直由着他首先是因为尼本的社会本就如此,其次也是因为实在没有立场去管,最近她发现自己其实期待更多,所以才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其实很多女性艺人,都想和一般男性在一起,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我就是一般男性。”林田海的胳膊紧了紧,在她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