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艺节目如果变成流水账,那么内容再充实也不可能让人坐在电视机前四个小时,林田海在设计之初就给《林的游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表现参赛者努力赚钱的日常,另一部分则是挖掘他们参赛的目的。
第一批被选中参加游戏的幸运儿,都是在aoho平台上报名当选的,所以他们有着很多相似的标签,年轻、上网、有闲……所以开局时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四处找新的工作却接连碰壁,想打工不是没人要就是条件太恶劣。只有大门彩芽凭借出色的外形,随便跟店长说了几句就得到了在便利店里就职的机会。
在便利店的工作并不轻松,新人并不是直接就能站在柜台前收钱的,先要学会整理货架清点货物,然后拖地打扫的工作也都是新人来做。一个娇滴滴的漂亮女孩子,手指嫩得跟葱白一样,却不得不干这些粗活,观众们第一时间就被吸引住了心神。
画面忽然转暗,从晨间剧那种青春奋斗的氛围,变成了压抑的社会现实剧的气氛。林田海坐在王座上,单独跟每一个参赛者对话,此时坐在他面前的就是大门彩芽,“为什么你会点击‘是’的按钮呢?”
“因为不甘吧,我觉得自己的人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大门彩芽沉默了半饷,终于开口。
画面再度转亮,地点变成了一家员工近百人的中型企业,原来大门彩芽是一家规模还不错的公司的社长千金。这些画面明显是摄制团队去采访时拍的,通过她生活中的其他人,从侧面展现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门彩芽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音乐方便还有着不错的天赋,在全国少儿组的钢琴比赛上都获得了准优胜奖,也就是第二名的好成绩。然而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意义,从她的弟弟出生起她就成了家里的隐形人,也就是要钱的时候给她钱而已。
大学毕业后大门彩芽在父母的劝说下放弃了去米国深造的计划,回到了家里的公司做起了文员,她的业务能力很强,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坐上了项目二部的部长职位。然而周围的人当面恭维吹捧,背后却总是在议论,说她不过是出生在一个好家庭,比她更出色的女孩子多的是,也没有谁在这个年纪就坐上部长的位置。
公司从一开始就属于她的弟弟,即便这个弟弟二十九岁了还好吃懒做一事无成,整天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瞎混。父母近两年见了面就劝说她早点结婚,理由并不是她已经三十一岁的年纪,而是不想她一直留在家里增添不确定因素。
大门彩芽参之所以会来加《林的游戏》,只不过是想争一口气,并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而是想告诉人家,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用双手拿回来的,“我懦弱了这么多年,始终都踏不出第一步,谢谢您给我走出来的契机。即便最终没能拿到这笔奖金,我想我在这场游戏中也会获得很多,很多。”
除了外貌出众的大门彩芽,另外一个最受观众瞩目的参赛者就显得其貌不扬了,是个名叫田村宪一的颓废中年男人。一开始观众因为他邋遢的模样,和动不动就生气的暴躁性格而觉得不喜,但随着节目的深入渐渐地开始接受他的一切。
田村宪一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开着一家小酒吧,虽然不算多么富有但日子过得还可以,有个跟他年纪相差三岁的妻子,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直到他误信损友为对方担保了一笔金额巨大的贷款。那个朋友把钱都扔在了赌博上输得精光,最后在树海上吊自杀一了百了,这就苦了担保的他,把店铺盘了也没还完欠款。
老婆跑了,父母又已经过世,田村宪一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住进了姑妈的家里借住,可随着姑妈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也不好再继续给人添麻烦就住进了网吧。虽然两个包间一月的费用是十二万日元,这笔钱足够租一个one room规格的房子了,但住在网吧里不用考虑水电费,有饮料可以喝,还能玩电脑看电视,想洗衣服还有投币式洗衣机,综合算起来比租房子住便宜得多。
尼本的未成年人是可以进网吧的,但玩游戏的时间会受到限制,并且晚上十点到次日早上八点需要有监护人陪同才能留在网吧里。长女已经十七岁了,放学后会在便利店里打工赚点零花钱,次女十二岁,一直跟他住在同一个包间里,最近次女忽然来了初次的那个,让他意识到父女之间无论再怎么是至亲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两个女儿都要上学,一家三口也要吃饭,他在外面干活的收入包下两个包间还勉强过得去,可要是再多包下一个包间就肯定吃不消了,他很需要钱,比任何人都更加迫切。
“如果我去卖血的话,算是正当收入吗,不会犯规被发出场外吧?”当田村宪一用非常认证的表情问出这句话时,不仅拍摄的工作人员震惊了,观看节目的观众也都纷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在开始《林的游戏》之前,工作人员就给每个参与到游戏中的选手详细讲解了游戏的规则,如果触犯规的话就会视情节严重做出处罚。最低程度犯规的会被罚掉一部分收入数据,再严重一点的会被黄牌警告,如果两次黄牌警告或者犯规极其恶劣的,就会被罚出场外,直接离取消参赛资格。
担当pd摇了摇头,“虽然规则里没有禁止,但我不推荐你这样做。”
“这样啊,要是哪个大富豪忽然需要我的肝脏或者肾脏就好了,呵呵呵,小哥你别这个表情啊,我不过是开玩笑的。”田村宪一对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他的眼神中有着藏不住的复杂神色,谁都看得出来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面对林田海同样的提问,田村宪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不上来是否后悔,对妻子的怨恨也早就变淡了,只是一直觉得对不起两个女儿,我这辈子至少还能有机会犯下错误的机会,可她们却连这样的机会没有。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惧里,生怕哪一天她们就因为一步踏错而跌下深渊,究其原因,只是因为有我这样一个失败的父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