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三姐妹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别人都是穿的像球，脸也捂的严严实实的，基本都是只露眼睛在外边。这三姐妹的穿着正相反，长的又漂亮，在这个冬天、这个地方，走在街上特立独行、引人注目。

    三姐妹身穿浅色系短款羽绒服，搭配包臀皮裙、高筒皮靴，个个显出好身材。她们头上戴着今冬最流行的名牌时尚梅花帽，脖子上松松地缠了一圈儿少女色系的围巾，耳朵、整张脸和小半脖子露在冷空气中。

    姜鹤不太理解她们肆无忌惮地释放的爱美之心。即使是修士，相对普通人而言身体素质更强、比普通人更耐寒，有高调的本钱。可在当下，在经受极寒天气的这里，太过高调，很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姜小五站定，目不斜视地看着姜鹤，开口就是，“别多想啊！我们没有跟踪你。恰巧路过，看到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姜鹤捂的很严实，眼神平和地说，“我知道。你们也不要多想，也别记恨我。我不想跟你们姜氏接触，是不想便宜了我的好二叔。”她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围巾，听着闷闷的。

    姜小八要说什么，姜小九不客气地轻踹一脚，成功让她闭嘴。

    姜小五当没看见，“你们关系很差吗？跟你二叔。”

    姜鹤很坦然，“是啊！”

    姜小五歪头，俏皮一笑，“有仇啊？”

    姜鹤，“谁知道呢！”父亲去世的事，最好和二叔没关系。否则，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姜小五，“你可真怪！回到姜氏宗族，你有更好的资源、有坚实的靠山，想找你二叔算账，那不是更容易？”

    姜鹤觉得可笑，“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姜小五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信。”心里却在想，鬼才信。姜鹤真要入了姜氏宗族，就得遵守宗族的祖训与无数规矩。到那时，姜鹤敢对姜正豪动手，那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是要受极刑的。晚辈对长辈动手，绝对是死路一条。

    姜鹤冷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我不欢迎你们姜氏宗族的任何人接近我。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每天很忙，没时间和你们周旋。你们的好意心领了。当然了，好意背后有什么，我也不傻，心里有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是最好的局面。”

    姜小五，“……”。这位姐姐可真是敢说啊！净说大实话，讨厌。

    姜小八皱起眉头，“你这样不识抬举，会惹长辈们不高兴的。”说话间小腿上挨了一踹。她有点生气，偏过脸瞪身边的罪魁祸首，“你老踢我干嘛？”

    出脚晚了的姜小九气够呛，“闭嘴，你个笨蛋。”

    姜鹤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菜钱到账，县城这边的任务完成。她左右找孙强，看见孙强正从超市出来。她没时间陪着姜氏三姐妹继续磨嘴皮子了，冲着孙强招手，“上车，走了。”

    “就来。”孙强接过包成送出来的一个纸箱，抱着纸箱回到车上，插钥匙发动车子。

    姜鹤对着姜氏三姐妹挥了一下手，转到另一边坐进副驾位上。

    看着车子开走，姜小九不满地说道，“提前嘱咐你不要开口了，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姜小八听了特别生气，“我长嘴巴了，为什么不能说话？”

    姜小九觉得跟姜小八较劲的自己就是个傻瓜，“是啊，你长嘴巴了，你能说话。总是不听劝，总在关键时候插嘴，然后把话聊死，呵呵。”

    姜小八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说的无地自容，眼带水光地大声质问，“你呵呵谁呢？”

    “你们俩个闭嘴，有完没完？”姜小五冷斥一声，成功让斗鸡一样的两个堂妹闭嘴。她叹了口气，“回去。”她看不懂，把姜小八这个缺心眼儿的放出来，四叔安的什么心？

    孙强开着车，好奇地问，“徐大师人呢？”

    姜鹤翻着脚下的纸箱说，“在后边睡觉。”

    孙强，“……”。

    “奶油瓜子、五香瓜子，原味瓜子，怎么买了这么多瓜子？”

    “五香瓜子是我买的，其它两个口味儿的瓜子是他们送你的，没要钱。”

    “好吧，我先嗑奶油味儿的。”姜鹤说着，撕开包装袋。

    嗵嗵嗵……

    孙强吓了一跳，“什么声音？”

    嗵嗵嗵……

    姜鹤回头嗵嗵嗵地敲回去，“干嘛？”

    孙强明白了，提醒她，“大师，你手机在响。”

    姜鹤拿出手机，看到有刚进来的消息。

    谨零食分我一点，在后边太无聊了，睡不着。

    闲云野鹤好好的酒店不住，非要在天然冰柜里呆着，要求还这么多。

    谨快点，完全睡不着。

    姜鹤一脸无奈地跟孙强说，“你找个地方停车，我给后边那位送点零食。”

    孙强往前开了四五分钟才找到合适的地方停车。

    姜鹤抱着纸箱下去，让徐谨自己挑。

    徐谨也不跟她客气，分走了一半的零食不说，还提要求，“我知道你习惯带热牛奶出门，赶紧拿出来，省得渴了我还找你要。”

    姜鹤没脾气地取了一个保温壶出来，抛给他，抱着纸箱回车上。

    孙强再次把车开上路，“大师，路上的车是不是比前几次我们赶夜路的时候少了很多？”

    “是少了很多。天寒地冻的，赶夜路的车少了，挺好，安全。”

    “再冷下去，咱们还能送菜吗？”

    “问题不大，能送。”就是给这车加持的符文要再增强一下。

    走到中途，他们发现前方靠右侧停着一辆大货车，后边有两个男人正挥手拦车。

    “他们这是车坏半道了。大师，我们停吗？”孙强一边减速，一边问。

    “停吧，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们的车在对方的指挥下缓缓超过去，靠边停在了大货车的前边。

    孙强把大衣穿上，帽子、脖套、手套地全副武装上，这才开门下去。双方沟通一会儿，很快弄清楚了对方的目的。

    对方的车坏了，一时半会儿修不了，而且还缺几样零件。零下四十度，呆在外边是找死。他们拦车是想搭个顺风车，去前边的服务站投宿。买零件、修车这些事只能等天亮以后再说。

    孙强跟姜鹤一说，姜鹤下去跟后边的徐谨打招呼。

    徐谨跳下来，“后半段我开。孙强，你带他们坐后边。上边有厚被子，裹一裹挺暖和，不冷，还能睡一觉。”

    孙强没意见，叫上求援的两个男人爬上去。

    徐谨开车和孙强一样稳，“你们这活儿很辛苦。”

    姜鹤打开一包薯片，“还行，四天一送。”

    “我的车技你放心，不用盯着，困了就睡一会儿。”

    “不困。”

    他漫不经心地问，“姜家那边，你怎么想的？”

    “暂时没空理他们。只要他们离我远点儿，不来烦我，我就没什么想法。”说完，她咔擦咔擦吃薯片。

    “给我吃点儿。”

    “……”。她低头，咔擦咔擦继续吃自己的。

    “喂！我这么辛苦地帮你开车，你喂我吃几片薯片怎么了？要不要这么小气？”

    “就这么小气，有意见？”

    “这样啊，意见……不敢有。”

    “说吧，干嘛跟我去省城？”

    “无聊行不行？”

    “无聊到深更半夜有舒服的酒店不住，躺在蔬菜堆上享受天然冰柜的温度？”

    “让你这么一说，我脑子好像不太正常。”他说完自己乐了。

    “不说算了，随你。”

    “叫声哥听听。我一高兴，或许就告诉你了。”

    “叫声姐听听。我一高兴，或许就赏你一包薯片也说不定。”

    “……”。他琢磨了一会儿叫姐的可行性，“叫小仙女行不行？”

    “不行。”拒绝的特别果断。

    “小仙女多好听！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被人叫小仙女，你为什么不喜欢？”

    回答他的，只有咔擦咔擦咬薯片的声音。

    “你这人真不可爱。”

    “可爱又不能当饭吃。”

    “怎么不能？”

    她又不说话了，继续咔擦咔擦咬薯片。女孩子有人宠才能可爱得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转移话题，“你的大山什么时候解禁？”

    “春暖花开的时候。”

    他情绪不明地说，“这样啊！也挺好，清静。”

    她犹豫一会，还是问了，“你想上山？还是有谁想上山？”

    “我。我想找个地方躲清净。”

    “我可以自由进出，外人硬闯是闯不进去的。至于我能不能带人进去，试过才知道。”

    他沉默许久，低声说，“谢谢！”

    她没说话，解决了薯片，开始嗑瓜子。手机响了一声，她空出一只手看收到的消息。

    孙强大师，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省城后，他们想问问，能不能到省城再下车。

    闲云野鹤可以。

    孙强他们说谢谢，到了省城要请我们吃饭。

    闲云野鹤举手之劳，饭就不吃了。咱们行程很紧。

    徐谨看她把手机塞回衣兜，随口说道，“你雇的这个小工挺好，最起码老实，听从指挥。”

    “不老实，我也不能留他。”对孙强的表现，她其实挺惊讶的。

    偷牛的从犯被她按住之后，居然就那么安分下来了。刚被她抓住的时候，孙强脾气暴躁，性子也不好。不知不觉间，在她手底下也有两个月了，孙强再没发过脾气，干活儿也认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不清楚孙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只要他安分守己的，她不会赶人，下个月还给涨工资。元旦和春节大概还会给他发红包。

    车进了省城不一会儿，姜鹤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什么事？”

    孙强，“大师，他们要在花语小区门口下去。花语小区过了下个路口再开五百米就到了，在我们左手边。”

    “知道了。”她按掉通话，告诉徐谨那两个人下车的位置。

    三分钟后，放下搭车的两个男人，继续赶路。徐谨看着后视镜里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的两个男人，“等了一路也没等到他们下手，无聊。”

    姜鹤，“……”。

    他一脸失望地说，“胆子太小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什么意思？那两人有问题？”

    “他们什么也没做，不能算有问题吧，大概。”

    “容我冷静一下。”她试着捋顺一件事情，“孙强是普通人，陪了他们一路。要是他们有歹心，孙强就危险了。”她愣了愣，“你怎么不早说？他们真有问题，孙强不就出事了吗？你这人……”

    “他能出什么事？他身上有你给的防御符，而且不止一个，安全得很。”

    “也对。”她对自己手下的唯一员工还是很重视的。“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对我不利？”

    “胖子说的。他这个人，有自己的消息网，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消息特别灵通。他让你最近小心，关于你下山活动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她感觉头痛，“谢谢你，也谢谢他。让我安生地卖菜不行吗？干嘛总有人跟我过不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的山是香饽饽，你本身也是香饽饽。”

    “大山是香饽饽，我承认。我就一个普通修士，我身上有什么可图的？”

    对此，他不准备发表意见。

    “前边路口左转，快到了。”

    五分钟后，车在大丰超市前停好。姜鹤让孙强下来，给他拿钱，让他去附近的酒店开房睡一觉。

    三个小时后，天大亮，大丰超市这边开门了。折腾了大半个小时，菜卸完，收了菜钱，姜鹤打着哈欠和徐谨找地方吃早饭。

    孙强习惯了现在的作息，居然踩着饭点找过来了。

    三个人吃了饭，研究一会儿路线，再次出发。

    一望无际的雪景，看的人眼睛疼。姜鹤和徐谨不怎么再意。孙强早就带上眼镜了，以防患上雪盲症。

    中午的时候，车子终于接近目的地了。

    看到赶着牛车往他们目的地聚集的人们，姜鹤惊讶，“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这会儿是孙强开车，“他们采购不方便，尤其是现在这种天气情况下。你主动来这边卖货，大家肯定像开集一样聚过来。”

    他们的车停好的时候，上次接待姜鹤的中年夫妻匆匆走过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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