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的人叫钟寂，坐在他周围的，都是他们那边的人。”季千山压着声音，给曹延介绍对面的中年胖子。
    这次和季千山等人掰手腕的，是协会内部相对激进的一拨人，算是协会的激进派。他们视这次与海族的合作为一次重大的发展契机，又因为能打击季千山等人，所以这几天和海族的人联系频繁，走的很近。
    胖子钟寂是其中的核心人物，也是协会的副会长。他周围的位置还坐了七八个人，都是协会的实权人物，形象各异，男女皆有。
    关于钟寂的身份等情况，在来总部的路上，乔佐已经介绍过。
    曹延坐下后问季千山：“人家是咱们协会的激进派，那咱们是什么派系？”
    季千山愣一下，心忖这小子真是思维跳脱，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还有闲心关心这些…
    “咱们……算是技术派吧。”
    季千山说：“我们本来是在开会，找你过来，算是一次例行问询，目的是确定你对协会和海族合作的态度，你小心应对，不要让钟寂抓住把柄。有些问题不好回答就别开口，我们都在，你也不用有什么顾忌。”
    曹延略一点头，瞄一眼对面的众人。
    宝月身份特殊，又是受邀的客人，坐在对面一个特殊的位置，和钟寂平行，与曹延正好相对。
    她坐在那里，旁观协会众人，自有一种恬静中透出来和冷漠和威严，就像女王在观察周围的臣子。
    单纯在气场方面，季千山等协会大佬与之相比也有不及。
    不过她并未露出真容，和在古大陆上遇到她时类似，脸上流转着一层水雾，面容朦朦胧胧，只能看清大致的五官轮廓，却看不清细节。
    曹延瞅她的时候，她也在看曹延。
    与曹延目光对上的一刻，宝月就见到曹延对她这边挥了下手，动作很自然，就像看见了老朋友。
    宝月犹豫了一瞬，并未做出回应，倒是潮汐巨人二白一贯被人说缺心眼，傻的时间长了，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曹延手刚放下，他就抬手使劲摇了摇，作为回应，就跟老铁见面，隔着办工桌打招呼似的。
    “咳~”
    钟寂轻咳了一声，蹙眉看向曹延，脸上带着些不满。
    曹延进来后，怎么说呢，整个人太特么放松了，状态根本不像是被大佬们叫来问询的，感觉像是来接受表彰的。
    钟寂再次开口了：“曹延，海族的这几位客人，我想你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据我所知，宝月公主在不久前亲自去魔都找你，寻求合作，你拒绝了？”
    “嗯，”曹延嘴里嚼着泡泡糖，坦然承认。
    钟寂追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和以前一样，让和我魔宠解除契约是不可能的，说什么都不行。”曹延一句话就把话聊死了，根本没留转圜的余地。
    钟寂眼神倏然凌厉起来，狠盯着曹延。
    他旁边另一个面庞消瘦，长着一双三角眼的老头接话道：
    “曹延你知道如果能和海族合作，对我们协会，对无数宠师职业者意味着什么吗？单是海洋魔兽的捕获数量，就能让我们协会的魔宠资源比现在提升倍许之多，将有多少宠师因此获益，你考虑过吗？”
    “其他宠师又不是我家亲戚，获不获益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延好整以暇道：“这么大的事不是我该考虑的吧。”
    说话的老头被噎得够呛，关键是曹延说的好有道理，他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老者喘了口气，再开口就带着明显的怒意，甚至有些威胁的意味：
    “曹延你这种行为，让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蓄意破坏协会和海族的合作。你将为此承担什么后果，自己最好考虑清楚？”
    又道：“你为一己之私，不顾协会利益，我们有权剥夺你的宠师职业资格，将你在协会内除名……”
    “姚勋，你口气不小啊。曹延是我们魔都协会的人，你想取消他的宠师职业资格，谁给你的权力和自信？”
    季千山本来也准备开口的，看见魔都协会的会长柳斯抢先说话，于是便作壁上观。
    魔都协会的会长柳斯是个闲人，基本上不怎么管理协会的具体事务，痴迷于驯养研究各类魔兽，但他这个闲人当的有些特别，是没人敢惹的那种闲人。
    原因是他痴迷于宠师职业，因而造成了个人职业等级非常高。
    他的魔宠有三只都进化到了君王级，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君王级职业大佬，在整个协会都是有数的高手。
    能打，奠定了他的地位，说话从来都是毫无顾忌，不服就跟你干，关键你还干不过他，所以人人都对柳斯十分忌惮。
    季千山等柳斯话落，附和道：“姚勋，你这番话说的还真是欠考虑。曹延在古大陆之行期间，给协会立下了莫大的功勋，我们尚且没给他奖励，你说什么将他清除出协会。就因为外人过来提的一个合作，你是不是昏头了？”
    对曹延的问询，眼看着就演变成了协会内部的派系之争。
    姚勋，也就是对面的三角眼老者冷哼道：
    “柳斯你不了解这次和海族合作的重要性，最好少开口。你觉得这是一次简单的合作？不管是谁，不管以前做过什么，只要阻碍了这次合作，就是协会的罪人。”
    眼看着大佬们开启嘴炮模式，曹延缩脖躲在一边默默观察，看了看对面的宝月，还对人眨了眨眼睛，惹得宝月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曹延收回小眼神，想了想，便从宠师徽章里取出纸笔，埋头在纸上运笔如飞的书写起来。
    这时钟寂身畔的几个人相继表态道：
    “我觉得姚勋说的没错……”
    “曹延是我们协会的人，是协会给了他成长的土壤，他才能有现在的成就。他既然是协会一手扶持起来的，就该有为协会牺牲的自觉，何况只是让他解除一只契约魔宠，连这都不愿意，剥夺他的宠师资格，将他赶出协会也不为过。”
    “……”
    宝月一直在关注曹延，见他根本不为周围这些话语所动，专注的在纸上写写画画，便知道他们通过宠师协会给曹延施压，想逼他低头的打算不太可能实现，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此时钟寂盯着对面的曹延，沉声问：
    “我们找你来，是对你进行问询，你从进来就态度散漫。你当协会的问询过程是什么？我们说话的时候，你又一直在做什么？”
    曹延停笔应道：“来总部的路上，乔船长跟我提起装载大龙号的汪洋球做法有缺失，我答应给他设计一份补全图纸，刚才灵感来了，怕过后忘记，所以画了个汪洋球的结构图纸。”
    说完把手上的图纸递给一边的乔佐。
    乔佐接过去瞅了两眼，忍不住脸带喜色对旁边的柳斯和季千山道：
    “曹延这小子，啧啧……你们瞅瞅他这图纸，不但把汪洋球的缺失部分补全了，还做了改良，扩大了水元素的摄入量。之前关于这个汪洋球的制作技术补全，咱们总部的相关部门愣是研究了半个月，一直没结果，这小子前后都没用上二十分钟。”
    钟寂那边的人面色难看，你们这是合计好了在演戏呢吧。
    眼看着这次问询，因为曹延的一张图纸给带偏了节奏。
    偏偏这时候智商有问题的二白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盯着进来后一直在嚼泡泡糖，时不时啪啪吐泡泡的曹延问：“你嘴里嚼的是什么玩意，我看你一直在吃，还能吐泡泡？好吃不？”
    这种场合问这种问题，着实奇葩，现场的人都是一愣。
    曹延胡诌道：“这叫泡泡糖，魔都的地方小吃，草莓味。在嘴里嚼一嚼，然后就能吐泡泡。”
    话罢随手扔出去一块，泡泡糖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二白手上。
    二白喜滋滋的剥开包装，送到嘴里，一股子甜味，夹杂着没吃过的草莓味在他的味蕾中炸开。
    二白瞪着大眼珠子，见众人都在看自己，赶忙道：“可好吃了。”
    我屮艸芔茻，钟寂等人沉着脸不吱声，有些后悔邀请海族的人来参加这次问询。
    特么的二傻子。
    曹延瞅瞅钟寂等人的脸色，转头对季千山低声说：“季会长，我有个想法，可以压制海族和钟寂等人，能试试吗？”
    要是换一个人，曹延这么说会显得很冒失，作为上级未必喜欢这种敢于现场提意见，并给立即就想尝试的人。
    但季千山不一样，他本身是技术型高层，并不热衷于专权，再则他和曹延在古大陆上有过深入合作，知道曹延不是冒失的人，所以对他的提议没什么反感，只是保持着稳重，询问道：“和海族的合作诱惑力很大，钟寂他们是不可能轻易动摇或者说放弃的，你想好了？”
    曹延微微点头，神态笃定。
    “你的想法，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季千山又问。
    “当然是符号学技术。”曹延说。
    古大陆之行，季千山多次目睹过曹延的骚操作，对他的符号学技术信心巨大。一听曹延的打算和技术相关，便吁了口气，不再多问，算是同意了曹延的提议，还伸了下手，意思是你既然这么有把握，那就试试吧。
    曹延道：“那我可掀桌了啊。”
    季千山吓了一跳：“掀什么桌？注意把握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