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和楚思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转头望去，正好看见楚江南夫妇从拱门处走进来。

    楚妈对着杨如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客气道：“你好小姑娘，我们是楚思明的父母，刚才你们忘记关门了，我们就自己进来了。没吓着你们吧？这段时间我们家思明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杨如闻言忙站起来，落落大方道：“叔叔好，阿姨好，欢迎到我家来做客。阿姨您太客气了，思明哥哥人很好，在学校倒是他照顾我们多一些。”

    楚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心中还挺满意。

    这时秦康洗完碗一边解围裙一边往院子里走，看见院子里的情况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十分有礼貌的招呼道：“楚叔叔好，刘阿姨好，你们坐一下，我去泡茶。”

    楚江南点头谢过后，对杨如道：“小姑娘，题讲完了么？如果没有讲完，我们也想听听，可以么？”

    杨如笑眯眯的点了点头道：“还有一道题，麻烦叔叔阿姨略坐一下。”说完便坐下继续给楚思明讲题。

    这是一道问答题，总结商鞅变法产生的历史影响。

    楚思明的得分有点不忍直视。

    标准答案课堂上老师都公布了，所以杨如没有讲答案，她讲的是方法。

    “你看，答这种题也有一个套路。首先你得简单的介绍一下什么是商鞅变法以及它产生的历史背景，然后再来分条阐述它造成的影响，这样会显得逻辑清晰明了，会给阅卷老师留下很好的印象，你的起评分就不会低。其次我们但凡谈到某一历史事件的影响，至少要从经济、政治、文化三个方向来答，军事方面的影响算在政治里面。只要按这个套路来答，就算是遇到你完全没有刷过的题目，也能拿到九成的分数，明白了么？”

    楚思明听后，看了看手中的标准答案，再对照刚才杨如所说，果然如此，心中顿时豁然开朗。

    九十年代初教育还不像现在这样备受重视，课外补习班几乎不存在，老师们应对考试的手段也比较单一和被动，很多老师特别是非主科老师还停留在照本宣科和勾重点的阶段。那时候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史地政老师一生只备一次课，由此可见一斑。因此杨如的这一番总结，着实有些让人振聋发聩。

    楚江南和刘卿兰在旁边听了对视一眼，心中都暗自点头。夫妇两人都听出来了，这个叫杨如的小姑娘在学习上已经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方法，她交给楚思明的就是这种方法，这是在授人以渔，难怪思明的进步这么明显。把考试当成套路这个说法楚江南夫妇是第一次听说，却觉得“套路”这个词用得极妙，这考试，可不就是套路么！

    杨如讲题的工夫，楚思明夫妇一边喝茶一边暗自观察杨如家的小院。刘卿兰还借着赏并不存在的花的工夫暗戳戳的溜去厨房转了一圈，看着简易却干净的橱柜里摆着的几盘荤素搭配合理的剩菜明显是中午才炒的，不由放下心来，心中对杨如又多了几分喜爱。

    楚江南也在不动声色的四处打望。和他得到的信息一样，杨如家是才搬过来不久的，篱笆边虽种上了花木，但还没有长成规模。杨家陈设虽然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却干净整洁，不论是院子里的植物搭配，还是窗边不经意露出的一束别致小花，或者是桌子上的手工茶杯垫，都显示出主人对生活的认真和热爱。院子里的许多东西都是废物再利用，原本已经没有价值的破物，却在主人的巧手下焕发出别样的光彩。尤其是院脚那盆用摔坏了的花盆和一组植物做成的森林盆景，和时下流行的云竹松鹤假山盆景大相径庭，让楚江南十分惊艳。

    杨如讲完题时楚思明抬起头正巧看见楚爸在盆景前驻足，忙兴冲冲的显摆道：“爸你也觉得这个盆景不错吧？是杨如做的！她失手摔坏了花盆舍不得扔，便将碎片拼成了上面的台阶，给人一种林中步道拾阶而上的感觉。你看这生机勃勃的样子，像不像森林的一角？”

    楚爸回过头来对着杨如，不吝赞叹道：“不错，很巧的心思。”

    说完又对着楚思明：“不错，都会用成语了。”

    楚思明：我……

    见杨如讲完了，楚江南夫妇二人一起叮嘱了楚思明几句“要好好学习，在别人家做客不要淘气”之类的场面话，又跟杨如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准备离开。

    正要出门，楚妈回头来笑着叮嘱了一句：“要年底了，你们几个回来要注意关了院子门，当心进了贼。”

    说罢便挽着楚爸的手离开了。

    三小在院子里呆了几秒钟后，杨如用食指戳楚思明：“你今天回家怎么没关门？”

    楚思明讪笑道：“嘿嘿，刚才路上怼了丁露几句，心里有点得意，进门又闻到酱肉丝的香味儿，就忘了……”

    杨如翻了个白眼，继续戳楚思明：“还好刚才咱们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不然看你今天怎么收场。你说，你新爹新妈怎么知道咱家在哪里？”

    楚思明：“这有啥难的，不是班主任就是丁露说的呗。”

    ……

    ***

    楚江南是头一天拿到杨如和秦康家的资料的。

    据资料显示，两家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杨如的父母和再上一辈都是普通的工人；秦康的家庭条件要稍微好一些，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是南下干部，父亲是转业军人，就是秦康的母亲，风评不是太好。

    楚爸晚上回家跟楚妈一商量，到底心里放不下，决定第二天中午搞个突然袭击，看看他中午到底是不是在补习。

    知子莫若母，楚思明最近背着自己两口子搞的小动作楚妈都看在眼里。家里单位发的，亲朋好友送的山珍干货莫名其妙的不见了，糖果零食的消耗也大增，对此楚妈心知肚明，不过看在儿子最近学习十分努力的份上才没有揭穿他。在刘卿兰心里，只要儿子成绩能进步，这些损耗都不值一提，他们原本一个月也没几个时候在家开伙……

    此时楚江南夫妻二人坐在车上谁也没有说话。因今日出来是私事，楚江南不希望自己的家事成为单位的八卦材料，因此是他亲自开车来的，没有叫司机。

    夫妻两个沉默了一会儿后，楚江南先开口道：“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