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虽然在军中多年,但一直不温不火,因为同夜岚一直征战,得了封赏,所以唐老夫人很是感激夜岚和林家,平日年节走礼很是丰厚。
娇娇别的不成,哄长辈开心最是拿手,每次去了唐家,老夫人都是拉着她恨不得多留几日。
提起奶奶,唐元也是笑了,“京畿道那边只有我一个掌管,实在走不开,今晚就要赶回去,不过含山关的战事要结束了,到时候就会好一些。”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老爷子把两碟小菜给往前推了推,又问娇娇,“军营的大锅饭吃久了,嘴里没味道。
你看看家里有什么备着的小菜,给唐将军拾掇一些。”
“好啊,爷爷,正好前几日腌了糖蒜和酱油辣椒,还有几坛子麻辣小海鲜,带着都方便。”
娇娇说着话儿就去拾掇了,夜岚不在家,她确实不方便同唐元多相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还是要适当避避嫌。
唐元也没推辞,同老爷子道谢,“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跟着王爷没少蹭吃蹭喝,如今真是嘴馋的厉害。”
说罢,想起黯然离开的战王,他手里挑面条的筷子都慢了下来。
“老爷子,听说林保大人家里的长子有七八岁了,我家里的长女也有六岁了。
若是老爷子不嫌弃,不如我们两家结个儿女亲家…”老爷子听得一愣,转而想明白他的用意,就叹了气,拍着他的肩膀应道,“唐小子,咱们自家人不说外道话,我们林家也好,王爷也好,还没到你担心的那个程度,你尽管把心放到肚子里。
我听孩子们读书,有个故事说什么福兮祸兮,意思就是眼前好的,不见得以后会好,眼前不好的,不见得以后就不好。
人在高处要谨慎小心,人在低谷要耐心坚持。
退一万步说,当真到了需要借外力保家里老少平安,我定然不会同你客气。”
唐元见老爷子神色很是坦然,当真没有什么悲苦之色,稍稍放了心,点头道,“好,老爷子,王爷不在,有事您随时往京畿道送信儿。”
“好,赶紧吃吧,一会儿走得时候再带两篓果子和小玩意儿。
你好不容易从外边回去一趟,家里孩子都盼着呢。”
“是,老爷子,我可不客气了。”
唐元吃完了牛肉面,实在是不能再耽搁,这才告辞。
院子门口,娇娇正喊了小厮帮忙把东西绑在侍卫的马背上。
侍卫们吃饱喝足,又带了这么东西,都是觉得林家大方。
自然也对自家主将同林家的交情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个时候,人人都想着办法去巴结十五皇子,主将倒是硬挤出时间跑了林家一趟。
不说侍卫心里怎么想,唐元带了侍卫们回了京都,兵部走了一趟,又赶回家里看看。
府门外边停了几辆马车,他眼底就闪过一抹冷意。
果然,管家上前小声禀报,“四老爷回来了,二老太爷还有三老太爷他们来了,正同老太爷说话呢。
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我马上还要回大营。”
唐元话音刚落,不想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就从书房迎面走了出来。
见得他回来,族人都很是高兴,迎上前嘘寒问暖。
唐家诗书传家,当初唐元弃笔从戎,可是没少被这些叔叔指了鼻子骂,即便这几年加官进爵,叔叔们也待他很是冷淡倨傲。
如今这般,不必说,一定是有所图谋了。
果然,客套了几句,唐二老太爷就道,“小四啊,说起来你同十五皇子也是熟悉,毕竟当初一起西征过。
如今十五皇子马上就要得胜还朝了,你不如上奏折,带人去迎一迎十五皇子…”唐元听得心里鄙夷,冷声打断道,“二叔,我军务繁忙,没有空闲去迎十五皇子。
再说论西征的情分,我同战王更熟悉,同十五皇子只说过几句话罢了。
二叔想攀高枝,尽管想别的法子吧,我无能为力。”
说完,他拱拱手就往后院儿去了。
唐二老太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想告状,结果老太爷身体不好,根本就没出来送他们。
唐风更是在宫里没回来,留下他们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发,只能甩着袖子骂道,“莽夫无礼,唐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东西。”
其余人也是跟着骂了几句,末了一边往外走,一边犯愁,到底怎么才能巴结上十五皇子呢。
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京都很多人,十五皇子没有定亲没有成亲,母亲又是个宫女,更是没有母族。
他甚至还没开府,平日住在宫里。
众人想送礼都不知道送到哪里,自然也就没这个提前表忠心的机会了。
于是,很快就有人想到了十六皇子。
说起来,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年岁只差了几个月,因为都是自小没了母亲,所以吃住都在一处,连体婴儿一般。
后来更是一起到了学院读书,感情自然深厚。
若是十六皇子肯说几句好话,十五皇子一定能听得进去。
退一步说,十六皇子肯定会受重用,即便不能趁机巴结上十五皇子,巴结上十六皇子也成啊,总没有坏处。
可是,众人挖空心思想要寻到十六皇子的时候,却发现十六皇子…不见了!对,就是不见了。
堂堂大越皇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毕业时候,十五皇子同武科的学子们进了京畿道大营,而十六皇子热爱机械,特别是自动动力,就去了狼头山作坊。
结果,这么多时日,十六皇子没有回宫,也没有人见到踪影。
有人不死心,借口宫里做新年夜宴的朝服,使了两个小太监传消息,结果小太监也没见到人。
最奇怪的是,儿子丢了,这样的大事儿,传进宫里,也像石头子掉进了湖里,没有半点儿动静。
而这晚夜半,秦山码头之南的小渔村里,一个小院儿门窗被布帘遮挡严实,屋里却灯火通明。
十六皇子一脸茫然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渐渐有些烦躁。
他原本在狼头山作坊忙的好好的,突然就抓了出来,关在这里两日了,根本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若不是每日给他送饭,还有院里守卫的侍卫,都是他熟悉的,他真是怀疑有人要害他了。
幸好,没一会儿屋门咯吱一声,一个人走了进来,带了满身的寒气。
十六皇子惊了一跳,下意识站了起来,待得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就叫了出来,“八哥!你这是…你不是…不,你好了,你能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