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姑似乎知道了一些金秀的用意,“福晋的意思是?”
“既然得罪人了,就没必要给他们兜着什么,”金秀说道,“横竖已经有人死了,那么庆妃那儿多泼一些脏水也无妨,我现在不是要为自己摆脱什么,而是要让别的人也倒霉!”
这样的话才有可能把自己摘出去,不管皇贵妃在自己的阿哥所里面搜到什么东西。
“是,奴婢知道了,”容姑姑点了点头,容姑姑跟着南氏那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宫里头的猫腻,之前投鼠忌器,南氏又深陷冷宫,故此很多事儿虽然知道,却也是有心无力没法子去做,现在有了吩咐,容姑姑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我马上去办,不过我还是要提醒福晋,小叶子年岁到底小了些,若是被皇贵妃抓住了什么,胆小怕事的情况下乱说什么,只怕是福晋您没什么好。”容姑姑很显然还不知道金秀为什么会和小叶子特别的亲厚,但是她一定明白这两人之间是有秘密存在的。
有秘密不稀奇,这宫里头谁都有秘密,关键是知道秘密的人,能不能守住秘密。
容姑姑提醒金秀,金秀点点头,“我知道,可这会子也没办法自己个去说什么,我之所以叫舒妃去阿哥所帮着我拦一拦,也是知道或许是有这个缘故在里头的。”有人给小叶子撑腰,想必不至于乱说一些别的什么。
容姑姑见到金秀有了准备,于是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出了此处,径直去庆妃宫中料理事情了。
金秀其实这个时候心乱如麻。
其余的事儿,比如和外头的人联系,或者是拿一些银子回来打赏给宫里头的奴才,这些事儿,其实说到底,算不得什么,当然在颇为正统的人看来,金秀身为阿哥福晋,又住在紫禁城里头,既然敢和宫外的人勾连,这的确是大罪,但实际上谁家不是这样?就不要说别人,单说如今的令皇贵妃,她一年的俸禄是两千两,这两千两够什么用?只怕是皇贵妃自己个的衣裳首饰头面要额外的加一些精致的东西,这就是远远是不够这个数,还不算上逢年过节进献给皇太后和皇帝的东西,给皇太后和皇帝的东西,只要是好的,单单一个玩意,只怕就不在千金之数。重阳节节庆进献给皇太后节礼的时候,金秀也不打算出挑,可单单是一个青玉的佛珠手钏,就花了她三百两银子,金秀如今不缺钱,可这样花钱如流水的出去,也是有些肉疼的。
所以就算是皇贵妃,也是需要外头的人进献银钱的,不一定是要大臣进献,有些时候是母家补贴,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风光一些,或者是内务府的人为了逢迎,也会暗通款曲。当然,这些不是白拿的,多多少少,皇贵妃也肯定要帮衬一些,就算是皇帝,也是阻拦不了这样的态势,他昔日对自己的弟弟和亲王这样说道:“宫规虽然森严,却不能枉顾礼法而不顾人伦关节,若是内外隔绝,有违人道。”不过皇帝乾纲独掌,从不许后宫干政,皇贵妃能影响的能力也有限,所以皇贵妃的日子也不算是太宽裕。
金秀能有银子拿进来,皇帝大概是不会在意的,就算是小叶子吐了这些东西出来,依照皇帝爱面子的性格,面上不说,心里头只怕也会嗤笑皇贵妃大张旗鼓小题大做,毫无气度可言。
可金秀最担心的是自己个悄悄和永基一起去云南的事儿被发觉!
就在刚才的时候金秀都浑身冒汗,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事儿若是被皇帝知道自己如此肆意妄为又不顾及皇家颜面,更是逾矩太过毫无礼法可言,只怕是即刻就要生气,龙颜大怒不说,要赐死就是最轻松的惩罚了。
她心里头明白,庆妃那边若是问出来什么,和鸣翠哪里拷问出什么,也至多是把原本乱糟糟的一团浑水给搅动的更乱一些,可自己如今最致命的地方,却是在阿哥所里头!
她一时间仿佛没有什么办法,也只能是在漫天大雪里头来回踱步,边上的宫女要奉承,上前给金秀撑伞,天虽冷,可金秀的心里头乱糟糟的,好像有无名火在心里头烧着,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冷,又担心着自己个的秘密被揭露出来,以后的命运越发的跌倒谷底,这一想,心里头又冰冷烦乱起来,倒是比漫天飞舞的雪花更显得狂乱一些,她摆摆手,让宫女不必给自己撑伞,走到了廊下,古丽娜已经出门去办事了,这一时半会还回不来,容佩去逼问庆妃,舒妃也去了阿哥所支援,眼下倒是自己个最空,可就自己个最空的时候,自己倒是想不出来什么解决的法子。
她拿出来了袖子里头的那个布偶,崔嬷嬷说的半点不假,这个东西的确是积年的老东西了,素锦已然不够纯净,许是因为时间久了的缘故,素锦已经泛黄,没有新鲜时候的光芒了。
金秀叹了口气,这个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瞧着这样的东西,就算是自己个要嫁祸给皇贵妃都是难,而自己个,恐怕要被皇贵妃嫁祸了。金秀苦笑一声,或许不需要嫁祸什么,毕竟自己个算是紫禁城里头最有秘密的一个人了,稍微挖出来一些,就是一个死字,压根不需要皇贵妃嫁祸什么,自己个就要死了。
不远处有人冒着风雪而来,金秀定了定神,将布偶塞在了袖子里,来的人赫然是福康安,他正准备说什么,可见到了金秀的脸色红白一片,神色很是不安的样子,于是就又先问:“这可是怎么了?”
金秀定定神,勉强笑道,“皇贵妃去抄我的家了。”
“这?”福康安神色一凝,“她如何能如此?怎么,阿哥所又是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东西,”金秀苦笑道,“只怕是别的。”
福康安一下子明白了,“有人也知道你去了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