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臣妾自己个的事儿,无需娘娘挂念。”
“很好,”皇贵妃恢复了镇定的神色,“你自己找死,原是怪罪不到别人,好了,你既然来了,”皇贵妃戏谑的上下打量金秀,“来了储秀宫,你要怎么查?”
“臣妾要朝着皇贵妃请旨,查一查你们储秀宫的宫人,是不是都在。”
“这倒是简单的很,”皇贵妃也知道光靠着恐吓的言语压根是不可能让元氏有所退让,所以她干脆就不发脾气了,有些时候这样的发脾气,也是要选对人的,比如说是十一福晋,这样一番雷霆万钧的呵斥声之中,只怕是她早就跪下来了,对于十二福晋元氏这样的滚刀肉,那是毫无用处,所以现在皇贵妃也想着节约一些体力,“我都叫出来,给你问就是了。”
“此外,臣妾还想着要查一查娘娘的宫里头。”
这就是让原本稍微平静一些的皇贵妃又跳起来了,“放肆!你这是要搜宫!”
“大胆!”这时候原本守在一边的鸣翠也忍不住要开口帮腔了,没有说让主子一直亲自出马的道理,“皇贵妃娘娘乃是六宫之主,地位尊贵,虽然你有万岁爷的旨意,但绝不是说六宫之中任何地方都可以胡乱搜查的,难道万岁爷要你把六宫翻一个底朝天不成!不仅仅是皇贵妃这里,六宫各处娘娘的宫殿,除却有万岁爷的谕旨,不然的话,福晋你是一律都不能搜宫,毕竟万岁爷只是叫你查案,没有说要你来抄家!”
这话说的厉害之极,不是单纯从皇贵妃的角度来驳斥金秀不尊礼法,而是将皇贵妃的思考更为全面扩张起来,不让搜宫是为了保全六宫的颜面,不仅仅是为了皇贵妃一个人,而是为了六宫众人的尊严来了。一下子就把皇贵妃的私心给变成了为所有人考虑的公心。
鸣翠还不仅仅是对着金秀这么说,更是转过头来,对着福康安微微一福,“福大人,您是御前的人,您也是最讲究规矩之人,如今十二福晋奉了万岁爷的旨意调查容妃小产的这个事儿,奴婢们自然是不敢阻拦,可她要搜宫,难道万岁爷也说了这个旨意吗?若是说了,那么我们娘娘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没说,那就要请您来评判一番,这个事儿到底是能不能这样的办!”
福康安微微皱眉,只是看了金秀一眼,金秀微微一笑,“鸣翠姑姑,我素日里头敬重你是伺候皇贵妃的,劳苦功高,所以一直都给您存着些许的脸面,可没想到你如今居然是敢说出这样无理之极的话儿来了,怎么,什么时候主子们说话,轮得到你这个奴才来插嘴了?”
鸣翠不甘示弱的抬起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若是我说的不对,那就请福晋呵斥教导奴婢,若是臣妾说的不差,那么说不得就要请您记得体统规矩,”鸣翠末了还带着略微的讽刺慢慢的说道,“福晋的口才乃是六宫第一,想必我再怎么说,您都不会生气,而是会和奴婢好生掰扯道理吧?”
皇贵妃若不是这时候要维持宝相尊严的样子,只怕是忍不住都要即刻鼓掌了,你元氏不是自诩自己个最是理直气壮吗?自持觉得有道理,于是在皇贵妃面前耀武扬威的,现在可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现在鸣翠抛出了这个有理走遍天下的道理,倒是要看看你元氏是如何答复了!
“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奴才,斤斤计较什么,”金秀悄无声息的先刺了鸣翠一样,你就算是再厉害,那么也一个奴才,我再怎么样,也是人上人的主子,比你到底是要高级许多,金秀是很少讲这些东西的,今个既然鸣翠要跳出来,那么自然要全方位打压一下,“鸣翠姑姑多虑了,再怎么样,体恤奴才,是应该做的。”
鸣翠气的半死,但又不能跳出来说金秀讲的不对,只能是强忍着,“鸣翠说的极是,太对了,这有理走遍天下,真是半点错都没有,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是六宫之主,还是我这样普通的福晋,都要讲道理,讲礼数,讲规矩。”
“福晋能这么想,可真是极好的了。”
“我还没说完,鸣翠姑姑却也不必急着谢我什么,”金秀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说要查一查皇贵妃娘娘的宫里头,可没说要搜宫,我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会说要搜宫,鸣翠姑姑,你听清楚我说的话儿了吗?这就是要你仔细听清楚,这才是道理,什么道理?若是旁人的话没听清,就不能够这样火急火燎的解释一大堆,就叫人忍不住怀疑,”金秀瞥了皇贵妃一眼,“你到底是在掩饰什么。”
金秀玩了一个文字游戏陷阱,让鸣翠一下子就跳进去了,“你……”鸣翠气结,“难道查一查,不就是搜宫吗!”
“难道查一查,就是搜宫吗!”金秀上前两步,直勾勾的盯着鸣翠,“鸣翠,若不是念你在皇贵妃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么我一定要叫太监,给你掌嘴,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习惯了,篡改主子的意思!”
这话语气平静,可十分森然,鸣翠看着金秀咄咄逼人的样子,忍不住就朝着后头退去,这一下子,鸣翠就宣告战败,只能是又要皇贵妃出马了,“元氏你不要在本宫这里胡搅蛮缠,我且问你,你要查什么?不是搜宫,你要做什么?”
“我要查的东西,只要是娘娘把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叫出来就是了,”金秀朝着钟诚点点头,钟诚转身出门去,殿门的暖帘一掀开,外头笔直站着的太监和侍卫就被皇贵妃看的清清楚楚,“我要查底下工人的事儿!”
皇贵妃脸色巨变,这才知道金秀不是简单而来,“元氏你这样肆意妄为,日后这六宫只怕是容不下你!”
“娘娘过虑了,容不容得下臣妾,是娘娘的气度;能不能让娘娘容得下,那就是臣妾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