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说自己个高兴,可不就只有高兴两个字儿,“原本臣妾赏什么,自己个当着十一阿哥那边的面儿也就赏了,如今万岁爷当前,臣妾就不好做主了,万岁爷且看看,赏个什么才好呢?瞧着十一阿哥当差利索,读书也勤快,臣妾以为,若是再派个差事儿当着,倒也是游刃有余的。”
今个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皇贵妃竟然还保举起了十一阿哥,是以前从未有过之事,不仅是其余的阿哥们都十分惊讶,就连皇帝也不免有些意外,但是一听到差事的事儿,皇帝微微皱眉,“这事儿且不急,朕心里头自有定论。”他看了皇贵妃一眼,淡然说道,“你不必操心。”
皇贵妃微微一笑,也就不说了,“是。”
十一阿哥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又不由自主的挥扇子起来,皇帝考验完了十一阿哥,又看向了永基,问了几个问题,这问题的难易程度,倒是又比十一阿哥浅显一些,永基回答的不算太好,主要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答得磕磕绊绊的,这样的话让人觉得有些不够自信,因为不够自信就让人觉得学问上有些瑕疵,皇帝不置可否,他当然不至于十分满意,但对着永基这个人来说,皇帝清楚较之以往,是进步了许多,“永基还要再多学一些,”皇帝点点头,“蔡新那里。你也要好生讨教讨教,蔡师傅乃是海内大儒,学问上精通的很,你虽然住在园子里,可日常读书学业,不可忘了。”
永基回答了一声是,后头接下去就无话了,皇帝显然也没指望永基回答什么,又看向了自己最小的儿子,“永琰!”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你读书还不算久,可明白道理?”
永琰乌溜溜的眼睛睁的很大,“皇阿玛,儿子虽然读书不久,可到底是知道读书道理的,请皇阿玛出题。”
八阿哥最长,所以考校实录,十一阿哥次之,考的是经议和诗词,十二阿哥问的是五经,而十五阿哥,皇帝就问的简单了一些,问一问诗书上的原文,要永琰背诵,再选一两句让永琰解释出来,永琰显然是对着诗书的原文极为熟练,几乎倒背如流,然后解释的也颇有道理,虽然是师傅们教导的,讲的是大人们的道理,但永琰自己个也有自己的见解,绝不是死记硬背死读书之人。
论起表现来,自然是十一阿哥和十五阿哥最好,不分上下,但十五阿哥才是刚刚入学的年纪,就有这样的道理见解,这才是让皇帝更满意的地方,皇帝心下愉悦,脸上自然而然就带出了笑容,他朝着永琰招手,永琰温顺的走到了皇帝跟前,皇帝拉着永琰的手,怜爱的抚摸了永琰的额头,“真乃吾家千里驹也!”
这话一说出来,其余几位阿哥无不变色,但因为在御前,又连忙或是喝茶,或是低下头掩饰一二,“好啊!好啊!”皇帝十分满意,对着皇贵妃点头道,“老十五学问不错,都是你这当额娘的教导有功!”
皇贵妃起身,朝着皇帝微微一福,矜持一笑,“臣妾不敢居功,是万岁爷心疼老十五,尚书房的师傅们也教导的好。”
“朕自己个可没什么教导,”皇帝听到皇贵妃这话,似乎想到了昔日的事儿,不免有些唏嘘,孝贤皇后的二阿哥,还有后头的五阿哥,都是皇帝仔细亲自手把手教导过的,只是如今阴阳两隔,不复得见,一时想起往事来,皇帝原本是要再把永琰自己个教导的心思都淡了,“还是你照顾的好,六宫的事儿交给你,倒是没错!”
皇帝继续说道,“昔日我要立你为皇贵妃,倒是有人说过闲话,说什么出身低微,不堪大任,如今旁人还再有说的吗?只怕是都没有了!”
皇贵妃笑道,“臣妾厚颜,只能夸奖万岁爷慧眼识珠,特立独行,乾纲独断。”
这话说的永盛皇帝更是高兴,他登极多年,早就养成了乾纲独断的性子,不管是谁,都无法来影响他的主意,他也最乐于将群臣的意见都推翻,而下达所有人都惊讶的旨意,皇帝哈哈一笑,吩咐李玉,“把十五阿哥的椅子搬来,就放在朕的身边。”
皇贵妃坐于皇帝左侧,李玉于是将永琰的位置放在了皇帝的右侧,皇帝挥了挥扇子,又吩咐宫人,将自己桌上的茶果糕点等物选几样拿给永琰吃,永琰谢过了之后也不畏惧,自由自在的吃了起来,这倒是让皇帝又越发的高兴起来,觉得永琰在自己面前毫不拘礼。
天气到底是有些热了,虽然坐在紫藤花架下,但太阳西斜,照耀进来,众人都是觉得有些出汗,除却十一阿哥拿着扇子,其余的人都没有带,于是随身伺候的太监们给众人都拿了扇子上来,现场众人都摇着扇子,又讨论一些诗词歌赋,不像是皇帝问答,更像文人士子的聚会。
皇贵妃见到此景,于是侧过脸来看了鸣翠一眼,鸣翠心领神会,走了下去,对着伺候十五阿哥的教养嬷嬷说了几句话,教养嬷嬷得了吩咐,也就给十五阿哥捧了一个扇袋,永琰拿了一把折扇出来,就坐在皇帝的身边,摇着扇子。
这会子上了皇贵妃预备的银耳汤,皇帝喝了半碗,转过头来将添彩五福官窑海碗递给了小太监钟诚,见到十五阿哥煞有其事的也挥着扇子,不由得笑道,“永琰也自己个有扇子了?”
皇贵妃没有答话,而是永琰自己个回答,“回皇阿玛的话儿,儿子也觉得这会子有点热,所以乳母嬷嬷早就预备下扇子了。”
皇帝点点头,皇贵妃见到自己儿子答得不算好,于是笑着插话了,“这扇子,永琰可是宝贝的紧呢!听他说,还是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十一阿哥亲自写了字儿送给他的,素日里都宝贝的很,轻易不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