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要记账呢?”小叶子奇道,“福晋的意思,不过是拿一些银子开销罢了,又不算多,侯胖子还要和福晋算账不成?”
“不是侯胖子,”金秀笑道,“我怕你小叶子贪污了银子自己中饱私囊去,所以才要记账呢。”
小叶子忙喊冤,“奴才可不是这样的人!主子爷知道的,小叶子跟着主子爷好些年了,从来都是勤勤恳恳,认真当差,手脚也是干净的很!绝不是那种贪主子银子的人,在南边,奴才是收了一些银子,可这不都拿出来给主子们先用了吗?”小叶子委屈巴巴的,“怎么福晋还说我会贪了银子呢?”
金秀噗嗤一笑,“逗着你玩呢!来往银钱数目,本来就是要清楚的,没有说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的道理,如今我还知道这点,所以才叮嘱一二,你小叶子以后也要帮着提醒提醒我,就算是侯艳年的交通商行那里可以取银子,却也不能够滥用了才好。”
“那你为何要把那个印信给了福康安?”永基突然问道,“他若是要找人来研制那个什么药,只怕是用的银子海了去了。”
“征缅商会要找人照拂,富察家是最好的人选,就靠着宁老爷,不成的,”金秀朝着永基解释,“咱们在宫里头,如今也算不上什么厉害,所以也不成,如今有阿桂看上了这个商会,我适才可不是说假话,阿桂是仁厚之人,可其余的人呢?会舍得放过这一大块肥肉吗?”
所以这才算是官商勾结。
“福康安要研制这药,花银子极多,刚好可以让商会来孝敬,商会的人知道是富察家这位最厉害的三爷收了银子,自然就心安了。”
永基对着福康安的什么新药不以为然,肺痨乃是不治之症,怎么可能救得回来?他虽然相信金秀,但觉得金秀似乎还带着一丝神神叨叨的味道,可能是要练什么丹药吧?永基这样揣测福康安的计划,“银子给了倒也罢了,横竖是你做主的——只是福康安此人,说话毫不客气,到底可恶!”
“他乃是天子宠臣,趾高气昂些也就对的,”金秀不以为意,福康安宛如降临人世间的神祗,光芒万丈,世家出身,皇帝宠爱,文武双全,又生得十分俊美,真真正正的天之骄子,骄傲一些也是正常的,不过根据着金秀和福康安结交的过往这么观察下来,福康安除却骄傲一些外,娇气什么八旗子弟的臭毛病都没有,对着自己的话儿也算是听得进去,人情世故方面也不是白痴,的确是天子宠臣最该有的素质。“他只要不碍着咱们,必要的时候说一说好话,就成了。”
小叶子出去打点金秀交代的事儿,殿内已然无人,永基还警惕的到处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对着金秀说道,“他看上去比我们这些阿哥,更像阿哥……”
金秀微微吃惊,她也警惕的到处看了看,殿外站着两个宫女伺候着,听不见里头两人说话,“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吧。”
“和你说说,又有何妨,”永基窃笑道,“都说是皇阿玛在外面留的龙种……和董鄂夫人生的。这才是让皇阿玛如此疼爱呢。”
看来多嘴长舌的小叶子,的确是把这些小道消息传到了永基的耳朵里,这个小子,金秀心里头无奈的说道,这些话儿还在乱说,看来什么时候还要再警告他一番,“这是无稽之谈,”金秀拿起了书本,“爷以后还是别说才好,别说这个事儿是不可能的事儿,就算是万无可能的其中有一个可能,那么福三爷,也是不可能有什么未来的。”
“未来?”
“名义是很关键的因素,十二爷,”金秀笑道,“素来什么事儿都是讲究名正言顺,三爷再怎么样,万岁爷再怎么疼爱,那也是对着晚辈的疼爱,不会什么都给他的。”
两人说的隐晦,但显然永基明白了金秀的意思,他稍微有些不自然,他也没有想到那么远的地方,没想到金秀倒是想到了,“我并不是说那个意思。”
“爷和八阿哥,关系可还好?”金秀微微一笑,问永基。
“八哥性子内敛,倒是不和十一哥那样咋咋呼呼的,”永基说道,“我素日没什么事儿,也会和他探讨探讨诗书。”
“这样说来,八阿哥和十二爷,还成?”
“还成。”永基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那日重阳节宫宴席后,金秀才知道八阿哥的福晋,竟然是尹继善的女儿,尹继善如今是军机次辅,实际上的军机首辅,的确是位高权重,十分厉害,要是说起来,这两位阿哥的福晋,真是上上之选,都是八旗世家当朝宰相的女儿,皇帝的确是为这两位阿哥的婚事,花了很大的心思。
这样算起来,倒是金秀的家世……咳咳,金秀还有什么家世,金秀家最为寒酸了,难怪昔日元家得知了金秀可以入选成为阿哥的福晋是何等的高兴,是何等的狂喜,就算是十二阿哥在宫里头不受宠,可在寻常老百姓眼里,阿哥就是龙子,嫁给龙子,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我倒是觉得,您可以和八阿哥说一说了,”金秀笑道,“说一说,三爷刚才说的事儿。”
永基不是傻子,一下子就醒悟过来,“恩?你的意思是,要和八哥说一说,过了年,傅中堂就要正式请辞的事儿吗?”
“是呀,是呀,”金秀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这样的大好事儿,难道八阿哥不想提前知道,然后告诉他的岳丈大人吗?这可是极好卖人情的机会呀。”
“这?”永基有些犹豫,他当然知道金秀说的很有道理,可他在思考的是如何说,怎么说出这个事儿,而不至于暴露了福康安告诉自己的这个事儿。“福康安今日先去了十一哥那儿,才来了咱们这,也是不想显示出来和咱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既然如此的话,这意思,又怎么说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