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秀的确是雄心勃勃,经济事务不是单独存在着的,而是可以通过日积月累缓慢的影响到社会的发展,也可以渐渐的影响到政治的,政治就是在官场上,这是最浅层的影响,至于深层次的影响……这就没必要说了。
她并不是要刻意提高商人们的地位,这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着通过征缅商会的这哥特殊模式,将行政命令在商业领域的影子,减少到最小的影响,让经济可以自由生长。
政府应该对经济有所指导和规划,但在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要让商人们自己去办,金秀办了这个商会,就是为了让商人们可以自由的在缅甸这个没有干涉和约束的地方上,看看,到底这商人们的力量,商业的发展,到底是可以到达什么程度。
这些话儿和永基直接说,永基肯定是听不懂,所以要再换一个角度来说。“银子咱们不够,也不指望着别人给咱们,还不如把侯艳年的这条线给定住了,叫他给咱们银子用就是了。”
永基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可真是这样的话儿没错了。”
“这第二么,我倒是觉得,征缅商会不该交给旁人,交给旁人我不放心,只怕是别人可没有像是爷这么不计较银钱的了!像爷这样的,也实在是找不出来第二个了,”金秀摇摇头不免失笑,“说出来还真是要惹人笑话,爷自己个什么银子没带回来,倒是小叶子仗着您的威势,还带了一些银子回来了!”
永基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是坦然,他喝了一口茶,摆摆手,“我是两袖清风,不问这些铜臭之事!”
“是了,爷自然不必操心这些银钱的事儿,”若是像十一阿哥那样对着银钱斤斤计较,这就是更不好了,“还是说商会的事儿吧,爷这样的人主持着,才不会想着要捞多少银子到自己的口袋里去,可其余的人呢?我可不敢保证。”
“这倒是有些道理。”永基点点头。
“征缅引的事儿,是拿着将来几十年的缅甸东西,来预先朝着商人们买这个赋税一次性的收上来,咱们拿着这个银子去支援征缅大战,如今征缅大战打赢了,商人们通过这个商会,把银子也出了,有人看着这个银子眼红,要接手过去,您以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儿?”
“大约是要再加银子?”永基微微思索,“或者是换人做缅甸的生意?”
“无非就是这两个理由罢了,可若是这样做,朝令夕改,把原本钦差大臣定下来的事儿,又改了,外头人怎么看朝廷?缅甸的生意,这几年必定是不会赚钱的,先修路,再安排人手,再料理缅甸的土司们,这些事儿,桩桩件件都要付出极多的人力物力,总是要再过几年,才会赚钱,可这会子就把人赶走了,日后还指望着他们报效,指望着他们来帮着咱们吗?这不仅是对着朝廷的威信有侵害,更是让商人们赚不到钱,商人们赚不到钱,这个征缅商会,怎么发挥作用?缅甸的事儿没办好,只怕是叛乱还会再起来的。”
这些商人们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惹毛了他们,让他们没钱赚,表面上反抗不敢做,可暗地里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这些事儿是厉害的,把这些花了钱的人提出缅甸赚钱的大局,那么他们不给你上眼药,煽风点火的,那可真是见鬼了。
关键还有就是金秀刚才说的,朝令夕改,钦差大臣的均旨,明明白白说的清楚,还制定了商会和征缅引的章程,现在大家伙满怀心喜冲到缅甸去准备开始赚钱,这会子倒是好,换了一个官儿,马上就说之前的章程不算数,银子该交到我这里,相关的章程也要再改,原本几家垄断了某个缅甸行业的,现在还要再继续加人进来,如此这些,都算什么?自然会人心浮动,闹出什么事情来。
谁阻拦商人们赚钱,就是最大的拦路虎,俗话说得好:“杀人父母,断人财路”,这两个事儿是最让人忌讳的。
“你说的极是,”永基对着别的事情不敏感,但对着会危及大玄安定的事儿还是很关注的,“这事儿,不该随意更改!”
这倒是身为以为帝国皇子的觉悟,“朝令夕改已然是大忌,前朝在杭嘉湖一带以稻田改桑,施行不过二年有余,又马上被改回为稻田,如此反复,江南一带民声鼎沸,万历皇帝在时就激起民变,以至于江南赋税鼎盛之地,竟然两三年时间收不上银子来。”
“再加上所托非人,更是不好了!”永基点点头,十分赞同金秀的说法,“这事儿的确要办——只是怎么办?你可有数了吗?”
“先是要让宁老爷赶紧着回去了,这个人,”金秀摇摇头,“云南虽然是地处偏远,但好歹乃是起居八座的封疆大吏,如今阿桂又在阿瓦城坐镇缅甸事务,云南事务就是他一言而决,若是想着贪图京中安逸生活,如何还能成功立业?”金秀原本想着要培养一些自己身边的人,可那镶红旗的都统木格,竟然不愿意去云南这么偏远的地方,只是想着留在京中,可见从本质上说,现在的这些八旗世家子弟,其实是慢慢在堕落的,如今还不彰显什么,再过百来年,洋人的枪炮就直接打到了广州,打到了定海,打到了南京,甚至打进了紫禁城。
“一个布政使有这样的胆子,敢去改变功臣定下来的规矩,我是不信的,”金秀慢慢说道,“该让宁老爷自己个着急了,他若是再自己个呆在京中,只怕是这个云南巡抚也没有了。”
“那这和现在不送给十一哥礼物又有什么关系?”永基有些疑惑,“难道这事儿,要十一哥出面不成?”
“当然有关系,十一福晋姓什么,爷忘了?”金秀笑道,“可是富察氏,傅中堂的女儿啊。”
当然是有关系的。